萧思温表面沉稳,见自己女儿有伤,也急了起来。下令加快速度,遂不多时,便到了韩家。
韩家一族,都是汉人。确切的说,经过这些年追随辽朝,忠心日月可鉴,实为渐渐契丹化的汉人。
萧唯下了驼车,便被韩府管家送去客房休憩。另差来宫中太医,急急地奔去给萧唯看病去。
萧唯心中明镜,演得及其逼真,躺在床上,不停捂着后脑,接下一阵气若游丝的呻吟。
想来那太医本来也是德高望重之辈,却因着这萧韩两家屡立功绩,不敢怠慢,一场病看下来,急得脑门子都是汗,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这边萧唯喊着疼,却也不知是什么病。太医眼睛一闭,心一横,起身对着萧思温,道:“萧宰相,三小姐,的确是被车木伤了后脑。”缓一缓,又道,“这也无妨,我开些药方与她,即可好的快些,至于这失忆……且恕在下不才,并不知道是何原因。不过,若是小姐因头部创伤所至,也是有可能的。”
“那有劳太医了。”萧思温泰然道,然后转向萧唯,“燕燕,你在这里休息,我与你韩伯父还有要事相商。”
萧唯懂事道:“父亲大可以放心,燕燕定会听太医的话。”
萧思温点点头,似是很放心,随后便随管家出了房门。
萧唯歪着头,讥讽地看着太医在药方上奋笔疾书。写罢,他把方子递给仆从,吩咐下去煎药,随后又回头叮嘱云含几句注意事项,收拾药箱便准备回宫。
萧唯待他走到门口,轻飘飘的丢给他一句话。
太医听后,脸色煞白,便急急地奔出门外了。
那从少女口中蹦出来的三个字,虽然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朝着他砍过来。
“莫,须,有。”
萧唯笑了笑。
此人,必不忠。
她只不过是把以后岳飞担的罪名提前说了出来。不过,不忠之人,也有可用之处。
这位太医,她要留着。
“呵,这就是萧府的三小姐吗?果真名不虚传,其人甚是聪慧啊。”一把扇子挑起门帘,紧接着踏进一只脚,来人站在门边,眼带笑意地望向萧唯。
萧唯咬牙,此生最恨听墙角之人。
为不失礼节,她还是一笑,起身下床,微一抚身,彬彬有礼道:“燕燕见过公子,公子过奖了。”
“不,你当得起。”男子又是一笑,“既然是萧伯父的女儿,便也不是外人。在下韩德让。”
果真不假。韩家德让长相甚是俊美,不过听墙角的习惯甚是高超,此人甚是……
不要脸。
韩德让手一抬,对仆人吩咐下去:“你们先出去,我与燕燕有事情要说。”
仆人们一愣,有些犹豫。觉得留下公子一人与一个女子同房间,这传出去,实在是影响清誉。
他们担心的,实实在在确确实实只是韩德让一人的清誉。
天大地大,主子最大。
萧唯面不改色,瞥了韩德让一眼:“韩公子这莫不是要陷我于……咳,于世间舆论之中,让那世人皆知,萧家出了个放荡不羁的女子?且这女子,还是最为懂事听话、聪慧美貌的萧燕燕?”
萧唯说完,有些心虚,还有些……不好意思。
韩德让肃然起敬,作揖道:“那德让便改日再来打扰。”转身正看见云含在煎药,再次吩咐,“你们便随我一起出去罢,别扰了燕燕休息。”
“是。”云含犹疑地看了萧唯一眼,随着韩德让的仆人一同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萧唯一个人。
她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韩德让,是个好人呢。
想着,她单手拿起熬药的壶,走到窗口,一股脑儿倒在窗外的杂草丛中。
不过,那声“燕燕”,叫得也是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