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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尚未散去的浓重夜色将宿舍淡蓝的窗帘变成肃穆的黑色,就像一瓶黑墨汁打翻了渲染开来,泛着清晨清清凉凉的光晕。

靠门的上铺,原本纹丝不动的被子突然动了动,从一角露出了半只雪白的脚掌,刚好碰到了旁边冰冰凉凉的床栏。就像是被扎了一下似的,脚又迅速缩回了被子里,一动不动。

子叶探出脑袋在被子上蹭了蹭,窗外朦胧的月光映的她脸有些发白。她伸手搓了搓眼睛,再次蹭了蹭被子,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凭着感觉轻轻套好衣服,在舍友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轻轻地打开柜子,拿出洗漱用品,最后轻轻地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走廊很长,也很冷。好在灯光很亮,不至于那么令人害怕。

子叶将盆放在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将手伸到下面,冰凉的水刺得她缩了缩指尖,但很快她就适应了,轻叹了口气,开始洗脸刷牙。

回来后,宿舍里的人们已经开始起床了。

尤其是睡在子叶下铺的那只,搓揉着乱的不像样的黄发,半睁着眼睛,一脸的无法理解,瓮声瓮气地望着子叶:“子叶啊,你怎么天天都起那么早啊……”

子叶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回答她:“我饿了。”

然后再一次在舍友们的膛目结舌中奔下了宿舍楼。

出了宿舍楼,天已经微亮了。仰起头仔细地看,其实还是可以看见月亮的影子。淡淡的暮色朦胧地勾勒出小路蜿蜒的轮廓,直通向不远处透着明亮灯光的食堂,莫名的有种安心的感觉。

冷归冷,但空气总归是好闻的,夹着浓浓的水汽的味道,清冽又新鲜。

子叶拉紧了紧校服的拉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忍不住的就上扬起了嘴角,她已经想好了今天买什么早饭。

因为很早,食堂几乎也没什么人。

子叶要了两份早餐。

然后拎着早饭心情无限好的走向教学楼。

一蹦一跳地跳上楼梯,却并没有上楼去自己的教室,而是绕到一楼的一间教室外,踮起脚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看教室的里面,发现并没来多少人。

于是子叶在教室外面静静地来回踱着步等待着。

来上课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眼看就要上早读了。子叶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回到教室坐下来后,子叶用手机偷偷地发了则短信:我给你买了早饭。

然后将手机揣回兜里,开始心不在焉地跟着老师读单词。

十分钟后,当手机终于在兜里震动了一下后,子叶的手一抖,差点将书摔在桌子上。她抬头扫了眼老师,发现没什么要紧的,这才一边重新抓紧书,一边用另一只手悄悄地掏出手机,打了开来,屏幕上两个字牵扯地她心脏飞速地跳动起来。

“在哪。”

子叶再次抬头看了眼老师,然后低下头,手指飞快:我这里,下了课给你拿过去。

然后立马抬起头跟着老师读了个单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低下头飞快地敲击键盘发了过去:算了,我现在给你拿下去。

接着假装上厕所,迅速地走出教室,跑下了楼。却在楼梯拐角被人用力拉了过去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子叶轻呼一声,抬头便看到男生和初秋的天一般清冽的脸,五官似乎都融进了冰冷的空气中,冰冷的没有温度。

子叶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有些不敢动弹。

古非望着她,慢慢松开抓住她的手,拉开了距离。

身后窗外的夜色基本已经散尽了,透过窗口吹进来的风带起子叶束在脑后的马尾,一扬一扬。

子叶微低下头,脸有些发红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早饭可能有些凉了。”她说。然后将手中的早饭递给眼前的男生,指尖红彤彤的。

古非低头看着眼前身高只到自己嘴唇的女孩。睫毛轻闪。

“你打算,一直这么给我送早饭?”

子叶抬头望向他,楼道顶部的白炽灯明晃晃的照射在古非桀骜的脸上,坚挺的额头下,他那深邃的眼眸无端地透出丝丝阴冷。

子叶抓紧手中的袋子,秀气的眉微微拧了拧,说:“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古非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微微牵扯的嘴角将整张脸染上了一股戏谑,鼻子轻轻发出的声息意外地非常好听。

他靠近子叶,声音带着股“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淡淡说道:“可我没要求你每天都给我送啊。”

子叶仔细回想起来,似乎也是一个像这样的时节。当时刚测验完英语的她正要去食堂吃饭,却被同桌,也就是年少的古非一把抓住手,被玩世不恭地下了赌注:“中考我超你100分,你就给我送早饭。否则……”

“你随意。”当时的她直接甩开了古非的手,看都没看古非一眼,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古非后面没说完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掐断了。

手上突然的一轻,子叶正欲抬头,却被古非突然地揽入怀中,温柔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夹着微凉的风自头顶飘入她耳中:“别再想不承认了,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子叶清楚自己对古非的情感早已在漫长的青涩时期质变了,但听古非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有些禁受不住地推了推面前的身体。

古非没再为难,松开了子叶,只是低头说了句:“去厕所冻一冻吧。”说完又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然后从袋子里拿出牛奶递给子叶,说:“我不喜欢喝甜的。”接着视线下移到子叶的脸颊,加了句:“快去厕所吧,脸更红了。”

然后,转身散漫地下了楼。

郭孑艺几乎是在第n次对门卫大爷撒娇过后顺利地走进校园。踩着五公分的增高鞋,颇为养眼地迈进教学楼,刚好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古非,手里拎着早餐,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这是,别人送他的早饭?郭孑艺精致的眉拧了起来,难道古非恋爱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考进这所学校的只有她,古非,和……

手指渐渐收紧,郭孑艺伸出手朝着古非“嗨”了一声,心里却在狠狠地咒骂着那个从初中起就看不顺眼的人——子叶。

古非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早饭,从郭孑艺眼前走了过去。

郭孑艺捏起拳头,心里的愤怒翻江倒海地咆哮起来。

古非最后的那抹温暖的笑容是那么的迷人,却不是因为她。

她抓紧书包,里面有她很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漂亮的大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她在心里悄悄的说:“子叶,霸占了古非那么久,也该轮到我了。”

两年前在她心底萌芽的种子已经开始疯狂地糜烂膨胀,那是一种令她兴奋到极致的快感。

漂亮的唇彩晶莹亮泽,她一边上楼,一边呓语道:“古非,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你只能爱我。”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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