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近日良诗晚上老是做噩梦,醒来的时候竟泪水浸湿了被褥与枕席,时而梦到如意被人卖到别的人家做了奴婢,被人在府中欺凌侮辱,遭人毒打,一声一声额娘额娘的换着,一声一声疼痛的呜咽,如意细嫩干净的脸庞全是泪痕,因为身上伤痕的疼痛蹙的紧紧的眉头,想她伸手求救。
时而梦到如意被带入森山老林给人烧柴做饭,小手紧紧握着和她截然不相称的大斧头,使出吃奶的劲儿劈向柴火。
时而又梦到如意被人套在麻袋里被人乱棍打死。
每每梦到这些,良诗都浸湿了衣裳,冷汗贴住她的衣物,醒来后以泪洗面。
良诗的哥哥自是听从了这些每日给良诗送来一些安神的香料给她熏上,找人求了上好的安神汤,吩咐了下人伺候着良诗喝了下去。
良诗本就出身于良家,是良家大夫人嫡出的姑娘,当年不听劝,私下与年轻的苏句定下终身,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到头来却落得一场空,大夫人也已经去世多年,良诗连大夫人最后一眼也没有瞧见,好在良诗哥哥护妹心切,在淮乡与妹妹见过面以后便在不远处开了一个私塾,这些年他也到了解了苏句这个人好赌成性,也料到有会这么一天,他更是厌恶苏句至极。
当年良诗好歹也是出身不凡,良诗的父亲良有为也是一个六品官员,良诗长相甜美可人,本可许配给身份地位更好的人家,却不料被苏句鬼迷心窍去了,只因年轻时,苏句确实长得人模狗样,到还有几分文化,会写写诗,把良诗唬的一愣一愣的,却没料想到后来好赌成性,输的一塌糊涂。
如今良家人都已经相继去世了,唯有比良诗大七岁的哥哥良琪还在人世,自然对良诗多加照料些。
“怎的?可是有做了噩梦?”良琪实在无心不忍妹妹每日以泪洗面。
“可叫妹妹我怎么不伤心,本来姜大哥将两个孩子都托福给我,我答应好了,一定将两个子女视如己出,养大成人,好歹他们那般都信赖我,这如今薄了逝去人的意,就算有人我下了九泉也没法交代啊。”良诗本来身子还算是硬朗,但是最近夜夜失眠,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不少,嘴唇上没有一点颜色,说起话来声音便有些哽咽。
“如意的事情,我也在找人帮我查探,但是最近都没有消息。”良琪忧心忡忡。
“我倒是一心又系着如意,一心又盼着寻玖,那姑娘还尚未出阁,这般年纪却受了那么多苦,为了供姜世上学,为了给如意添一件新衣,为了给我买些首饰,日夜不休的在自己的小房里做些陶瓷娃娃,还去摆摊,指望买个好价钱,每每一赚到钱,就给我们买这些买那些,若不是寻玖这些年一点点的赚钱,怕是家里的煤油灯都没的点。”
见良琪沉吟不语,良诗边拿手绢擦眼泪边娓娓道来,“那丫头机灵的很,前些时还说马上要带着我、如意和世儿一起搬新家,说是攒了钱给我们买了新家具,那丫头把这个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对未来充满了向往,我和如意都很高兴,却被苏句这一赌输了如意给打破了,心里定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