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你来了!”
“科文没事吧?”
“目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这孩子,就知道这样作践自己!”张建龙在一旁感慨。
“董事长,要不我们去向学校申请下,让科文休学一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好,你现在就去办!”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医院里的走廊上的灯光亮的通明。靠近病房的门口,吴仁伟和冯芮瑶还久久地坐在凳子上。
“这两个是?”张建龙指着他们两个。
“我叫吴仁伟,是张科文的同桌。”吴仁伟主动站出来自我介绍,但冯芮瑶却躲在吴仁伟后面,默不作声。
张建龙看着吴仁伟和冯芮瑶,并带着谢意向他们点点头。
“那叔叔,既然你来了,我和仁伟就先走了。”冯芮瑶说。
“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下你们。”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
“好,那谢谢你们了!”
十点多的夜晚,多来的路上一片寂静,一点风的声音都没有。
“芮瑶,你这么晚回去家里人不担心吗?”仁伟边走边问。
“我以前和奶奶住,三年前奶奶就去世了,奶奶生前说我生下来的时候父母就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工,我一直没有见过他们。奶奶去世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芮瑶笑笑,“仁伟,你父母不担心你吗?”
“我父母从来不管我。没事的。”仁伟好像对着什么事情失望了。突然地,两个人安静了好久,一直走到了岔口。
“我家往左边。”芮瑶说。
“好,那到时候学校见。”
第二天,鸟儿的鸣叫拨开了多来小镇的早晨,多来高中打响了新一天的铃声。
“同学们!今天我宣布一件事,张科文同学因为家里一些原因……”
“报告!”
张科文突然出现在门口打断了班主任的话。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是特别的虚弱,毕竟还是刚刚从医院出来。
“你不是不来了吗!”班主任诧异道。
张科文没有回答,默默直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全班一片喧闹。
“好了,同学们!安静!那下面我们开始上课。”班主任严肃地叫嚷着。
“张科文,你不是休学了吗?”
“没。”
“可是你爸不是…”
“和我什么关系。”张科文好像有点不开心。
吴仁伟不敢继续说了。“昨天是你送我去医院吗?”张科文问道。
“还有冯芮瑶。”
“谁?”
“高二一班的。”
“哦。”张科文回答,“昨天谢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同学,我和你还是同桌。”吴仁伟开始得意忘形,毕竟难得见到张科文这样。
张科文拿起课本,认认真真地听着老师讲课。
后来,这样的一天又结束了。鸟儿飞离了树梢,朝着夕阳的那边盘旋。张科文慢慢走出学校,远远地看见父亲的车在学校的不远处等着。张科文拐了个头,朝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科文!”张建龙喊着。“这孩子!”
“张总,这下怎么办?明天上午您和周董事长在深圳还有一个项目仪式,今天晚上的飞机。”
“算了算了,他自己会想通的!”张建龙说完,进了车里。他拿出手机给自己儿子科文发了一条短信:科文,别的我不想多说,爸爸真的希望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今天晚上飞深圳,有事情和爸爸说,走了。
短信显示发送成功。
科文一路快步跺着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打开短信,冷冷地笑了下,“恶心。”
晚霞打在张科文脸上,张科文仿佛想起了什么过去的事情,一下子放慢了脚步,走到路的一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他沉默了好久好久,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然后眼泪止不住地流过脸颊滴落在地上。他就毫无顾忌地拿着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就这样静静地哭着。
“张科文!”冯芮瑶路过看见了他。
张科文猛地一下收起眼泪。抬头看见了冯芮瑶。一个平刘海中分的女生,挺白的,个子一米六五左右,眼睛特别精致,一眨一眨的。
“你哪位?”
“对哦,你还不知道我,我是冯芮瑶,昨天和吴仁伟一起送你去医院那个。”冯芮瑶笑着,伴着微风,那笑脸真的好甜。
“是你。”
“什么是我?”冯芮瑶问,“你昨天没事吧,怎么突然晕倒了?”
“太累了。”张科文忙着解释道。
“哦哦。”冯芮瑶回答,“那你现在是要回家吗?顺路吗?要不一起吧。”
就这样,张科文见到了冯芮瑶。第一次,张科文走在了冯芮瑶的旁边,一起回家。路上的夕光渐渐没了踪影,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模糊了起来。
“昨天听你父亲说你要休学吗?”
“不要提我爸!!!”张科文瞪大了眼睛对着冯芮瑶吼道,似乎他又想起了什么。
冯芮瑶被吓得呆呆地看着张科文。张科文马上平复了心情。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
“好吧,你可能有你的原因。”冯芮瑶收了收眼神。“我往这个方向,你呢?”
“你回家吧,我去找个人。”
“好,你自己担心点,别又晕倒了。”冯芮瑶可能还没从刚刚的惊吓里缓过神来。
“恩。”张科文说,“再见。”
“再见。”
冯芮瑶转了个身,张科文也转了个身。夕光微弱地从他们之间穿过,背影一片模糊,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天色暗淡的时候,张科文来到了芒哥的店里。
“科子!”芒哥看到了张科文面色憔悴。“怎么了科子。”
“邵芒!”张科文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别太激动了。”李邵芒拿了张凳子,“来,坐下来说。”
“邵芒,我还是过不去!这两年我还是走不出来!!”张科文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的没事的。”芒哥搂着张科文的肩膀。“没事的,你还有哥们几个!”
“我觉得我的人生就要废了!”张科文说。
“说什么瞎话,我们几个就数你最有出息!”李邵芒安慰着,“有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过去的事情也回不来,想它干嘛呢!”
“可是我过不去!我过不去啊!”张科文叫嚷着。
“别太激动了!”芒哥说。
“昨天我爸来了。”张科文哽咽着。
“他来干嘛了?”
“我昨天在学校门口晕倒了,医生通知他的。”张科文稍微平复了情绪。
……
张科文把事情都和李邵芒说了,李邵芒依旧搂着张科文的肩膀。“科子啊,哥还是那句话,生日上我也和你讲了,我真心希望你能彻彻底底走出来。两年了,我看着你这样,哥们心里也不好受。”李邵芒感慨道,“都是实话,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我是最了解的。”
张科文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什么也不回答。
月色和黑幕拉拢着多来的星空,路边的灯光等着赶路的行人。
冯芮瑶在自己住的房子里,一回来就早早打理好了家务,吃完饭在破旧的书桌旁怎么也读不下去。她时不时地看看窗外,窗外只有死一样的寂静。她一个人生活了三年,靠着奶奶留下来的积蓄还有平时周末在外面兼职补贴生活,贫瘠的生活反而促进了她坚强的一面。坚强到了如今,她还是想起了奶奶。
一个人习惯了还是会想起另一个人,他们都有残缺的样子,只是有的人过了,有的人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