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了一跳的墨阳将目光落向前方。
却见末寒一个人坐在小案旁边,手中打着还未熄灭的火折子。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小人儿,泄气般的倚靠在背后的木门上,末寒不由低声轻笑。
吹灭手中的火折子,不紧不慢的向墨阳走来。
盯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墨阳的大眼中一丝警觉一闪而过。
身后却抵着木门无路可退。
待末寒距离自己一步之遥时,终于忍不住喝道:“有事吗?”
末寒却并未因为小人儿不满的语调停下,反而更进一步,直到他欣长的身躯将小人儿抵在木门与自己之间才停下。
弯下身躯细细打量着小人儿的眉宇,半年未见,她又漂亮了不少。
薄唇轻启,依旧温润的吐出几字:“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墨阳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脸上却是不肯服输的迎向末寒灼热的眸子,略带嘲讽道:“你刚才没见到我吗?”
末寒的心随着小人儿的话音瞬间收紧,刚才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并未逃掉他的眼眸,她之前从不会对自己有这种眼神,她自小便十分依赖信任自己,有情绪和小秘密都愿意与自己分享,虽然那只是一个孩子,但自己却十分满足。在晚间的酒宴上看着她和瑾宸心照不宣,自己竟差一点就失控了,暗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定力变得这么差了。总是能因为一个孩子的一两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挑起情绪。
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直起身子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向旁边侧了侧。
温声说道:“太女请就寝。”
看着他一脸的云淡风轻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蹙了蹙眉,对于他的转变很不习惯。
“我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淡淡的说罢便一个人向里间走去。
褪去外衣,还未听见门地响声,便疑惑的向外望去,却看见末寒正向里间而来。
有些懊恼的问道:“还有事吗?”
末寒不在意的别了别脸,轻声笑道:“太女的记性可真是差,你历练之前一直是和末寒一起睡的。”
墨阳被他打趣的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看着他再次走近的身影,忙解释道:“那时我还小,现在我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哪知末寒闻若无睹,继续向小人儿走来。
修长的大手轻轻一勾中衣和里衣便自里散开了,一股凉意袭来,墨阳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清醒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刚想退后一步便被末寒捉住手臂,拉近。
低头直到在墨阳粉颈旁才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轻闭着双眸回味着小人儿沁人心脾的莲花体香。
又在其耳边呼出,惹着小娇躯微微一颤,酥酥痒痒。
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灭掉天朝十万大军的神秘军师是你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墨阳的身形瞬间绷紧,他都知道些什么。
故作装傻道:“什么军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却在她耳边轻声一笑“呵……”
“真的吗?”过了一会又道:“阳儿,你知道吗?你离开大半年的时间,我每天都盼着你给我寄来书信,却始终未曾盼到。我派人去查找你的下落,却连最精密的影卫都寻不到任何线索。直到半月前,我才知道,原来你在边关。”
看着小家伙沉默不语,末寒更证实心中所想,但却是凄苦一片。语中痛苦之色难掩:“你真是长大了呢,躲在一个角落连我都找不到。为什么这么调皮,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吗。我真的好怕有一天你一样会躲起来,躲在一个我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地方。”随着一字一字落下手臂越发的收紧。
被他悲哀的语调惊的呆滞住,一直以来末寒都是泰山崩于前面部改色,只有一贯的从容,一贯的温润。安然的仿若一切都与他无关,却不知他今天这般,他也有害怕的事情吗?
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自小到大,自己都喜欢围在这两人身边。一个是末寒另一个是师父。
师父一向以自己为重,倾心教授。
而末寒一直都十分宠溺自己,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母亲每次责骂惩罚自己的时候,末寒都会出现尽数挡下。
但自己却明显感觉到母亲是不喜末寒的,也不时向自己表明要远离末寒,至于原因,母亲是不愿说的。
末寒确实有时让人参不透,可是正是因为他的泰然自若他的神秘不可捉摸才让自己觉得他是世上最强大的男子汉。
“你会离开我吗?”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得到末寒的答案。
“我……”末寒显然没想到小人儿居然问这个问题。一时语塞。
会离开她吗?自己如今是无法给她答案的。是啊,这么久了,每天陪着小人儿成了他的家常便饭,而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有她的生活,甚至习惯到她只要一刻不在身侧便寝食难安,习惯到忽略了彼此的身份。
母亲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的放纵下去,自己早晚会回国,小人儿也会回国。自己和阳儿不仅仅是皇室中人还是一国储君,总有一天要继承各自国家的大统。到时,还会在一起吗?这答案真是可笑。小人儿只知道自己是她的夫郎,可知道自己也是一国储君,若小人儿今后知道了,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不在理自己。想到此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察觉到末寒的异样,墨阳忧心道:“末寒,你怎么了。”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将头埋在她耳髻久久不语。许久才重新站直了身,轻描淡写:“无事。”
看着末寒脸色不正常的泛白,唇角却始终漾着浅笑。
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心底,凝视着他的双眸,审视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在小人灼热的注视下,末寒目光有些躲闪。
火光在两人身侧炸开,这一刻在两人看来仿若隔了一世纪那么长。
良久,墨阳垂下眸子。一切已在不言中。
末寒亦痛苦的闭上双眸,将所有情绪都敛在眼底。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语罢,墨阳一刻也待不下去,逃也般的爬上床榻,落下帘幔将一切都阻隔在了外面。这样便没有人在看得见自己脸上的情绪。
末寒不知驻足了多久,也不知何事到的软塌,只知是睁着眼睛待到东方吐白。
墨阳亦是眸子红肿,直到天明才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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