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已经整整三天了。如果你再不醒,就要错过考核了!”
莫羿舒一口气,没有错过考核就好,只要有机会,那么自己就会努力抓住。
想着想着,莫羿双眼顿时一亮,骤地抓住张三儿的肩膀,问:“小三儿,你可知离宫现任宫主是谁?”
莫羿在离宫洗了仙脉,那还是因为离宫之主是他的姑姑,但是五年前姑姑换了他一命,莫羿就不知今日的离宫宫主是谁!
但不论是谁,总脱不了三人,一是他的那个爱哭的姐姐,二是姑姑在死海边捡的从来不说一句话的比他大一岁的男孩,而另一个则是一个他很熟悉但不知道名字的人。无论谁是宫主,他都能寻求庇护。
可是,张三儿的话打消了他的心思。
“我不知道,我没问过师姐,但师姐说过,有关仙派的一切,只有进入仙派后才能有资格知晓!要不,我去问问?”
若是莫羿真的很需要,那么张三儿愿意冒着破坏规矩的罪名。
“算了!”莫羿笑笑,“进入仙派就能知道了!”说完,莫羿就准备收拾桌子,却见张三儿一拍脑袋,眼睛瞪大,惊呼:“对了,莫大哥,师姐说,如果你醒了,就去找她,她有事吩咐!越快越好,我差点忘了!”
……
寻龙驿所相比寻隐城,只是沧海一粟,但对莫羿来说,这已经比之前住的镇子大了很多。
莫羿跟着一个带路的侍女,七拐八拐,路过一栋栋木楼,错开一群群闲聊或玩耍的孩子,终于在半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幽静的竹园。
竹园不知多大,至少莫羿在门口一眼望去,就只能看到一栋栋一模一样的小竹屋。
“看什么呢?”
一声悠闲自在却又带着些许威严的喝声在莫羿耳边响起,莫羿抬头一看,却见一大片青竹无风自动,然后悠得一道青光落下,化为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一个竹椅上。
老头右手拿着一个破烂的竹扇,轻轻地摇着,尽管此刻的时节已经渐渐有了冷意。
莫羿顿时知道这老头定是竹园管事之类的人物,便立马上前鞠躬行了一礼,并且说:“爷爷好,我来找斉钰师姐!”
“哦——”老头长长哦了一声,然后脸上露出笑容,左手指了指门内,示意莫羿能进入。
莫羿再次鞠了一躬,然后抬脚跨过一个宽宽的竹筒。而在莫羿刚迈入左脚时,一道绿色光幕自上而下急速落下,然后湮没。
莫羿吓了一跳,不敢动,回头茫然地望着老头。
老头慈祥一笑,说道:“没事,你去吧!”
莫羿将信将疑,内心忐忑地将右腿也迈了进去,发现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
老头看着莫羿愈来愈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眉头的皱眉又刻上了几条。
“九年前,他来此洗仙脉,结果因仙脉太盛,无一人能洗!然后五年前,南荒大劫,我以为这个奇特的孩子定然身陨,没想到今日竟然又见到了,有趣,有趣!”
“嘿嘿,老头,这下终于能有些趣事了!这些年,仙派忒无聊了!”说话的竟是那竹扇,说着,竹扇还挣脱老头的手,在空中飞来飞去。
“或许吧!唉!”老头叹一声,然后伸手将竹扇抓在手中,化为一道青光,将那还没静下来的竹林又摇晃起来。
莫羿没想到竹园能大到如此程度,在这条羊肠小道两旁,尽是些小小竹屋。时而清风拂过,带来一缕竹香,又时而一株仙花突兀盛开,绽放出一阵花香,或是一只仙鹤长鸣一声,再展翅越过竹梢,带动天上一大片细云流动。
透过竹窗,莫羿大致能看到每个竹屋的一些情况,有些空着,有些人在打坐修炼,也有些人在小院舞剑,或急或缓,精妙绝伦,竟看得莫羿稍稍有点出神。
从南荒到北荒,莫羿昏迷不醒,此刻他算是第一次身处在北荒的天空下,看着如此美景,竟有些迷醉了!
若是整个北荒都是如此,那么他愿意用北荒的一天换南荒的一月。这时他才明白,为何南荒的那些人,拼着命都要越过沁澪山脉。
莫羿步伐缓慢,燥热的心渐渐静了下来,然后听到一阵阵金铁撞击声,侧头一看,却是两人在打斗。
因为两人四周仙气飞溅,好似一团颜色瑰丽的云雾,莫羿看不清具体情况,又因他远远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险,便快步离开。只是其中一人那行云流水,若龙飞凤舞的剑法倒是让他多看了几眼。
莫羿继续走,沿着羊肠小道。
“糟了,姐姐带我来这,可没告诉我师姐在哪啊!”莫羿走着才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顿时惊了一跳,之前那个侍女他就觉得颇为不对劲,哪怕再怎么看好他,也不至于对他如此热心啊,甚至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现在一想,这其中必然有诈。
他不怕遇危险,就怕错过考核,而这竹园不知有多大,他怎么能找到师姐呢!
想罢,莫羿就想回头,可回头一看,顿时又惊地冷汗直冒,身后哪还有路,只有浓浓的云雾,将那小路加上竹屋全部吞噬。
莫羿又向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这浓雾果然也跟了过来,莫羿停下,它也停下。
莫羿心脏猛地直跳,额头上冷汗唰唰落下,若真是有人要针对自己,那么自己一定找不到师姐,而且还找不到回去的路。
顿了差不多大约两三分钟,莫羿紧张的心才渐渐缓了下来,能在南荒生存,定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既然已无退路,那么就继续往前走吧!
或许在前面看到人后能寻求帮助呢!
莫羿继续走,只是脚步没有初始的轻松,沉重了许多。
寻龙驿所,一个单独的小院内,落溟悠闲地坐在镶着五颜六色的钻石的大椅上,后面直挺挺地站着四个黑衣侍卫。
“你确定他进了竹园?”
落溟问身前恭恭敬敬的一个侍女,脸露不耐之色。
“是的!奴婢亲眼看到他进去才回来的!”侍女脸上滴下汗珠来,却不敢伸手去擦!
落溟这才满意一笑,微微侧头,说:“赏她一部下品天书!”
最左边的侍卫恭敬应了声,侍女喜出望外,连连道谢,然后跟着侍卫退出去。
“哼,竹园只有我爹那样的人物才有资格进入,他一介凡人,岂不是自己找死!但是,这事绝不能让师姐知道,本少爷不想明天这时候还能看到那个卑贱的侍女!懂?”
“知道,少爷!”身后剩下的三人应承。
……
这小路似乎没有尽头,只是走着走着,两边不再有竹屋,而是整片整片的竹林。莫羿回头查看,发现浓雾还在,便完全没了回头的心思。
然后继续走,走着走着,竹林居然走到了尽头,莫羿瞪大眼睛,因为眼前是整片整片的花海,把那小路都给隐藏掉了。
莫羿停下脚步,鼻子轻轻嗅了嗅,一阵奇异的香味在鼻尖飘来飘去。
随即,脑袋似乎重了许多,再然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在闭眼的最后一刻,莫羿的视线看到花海之中,一朵巨花探了出来,两行锋利的牙齿自花蕾中露出,咬向身子软下去的他……
不知过了多久,莫羿的脑袋才有了意识,只是这意识太过模糊,以致他连眼睛都不能睁开,只是隐隐感觉到,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抱起了自己,淡淡的迷人幽香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脑袋。
“一个凡人,能进入竹园,也算得上奇迹了!”
柔和的飘渺仙音,仿佛能让鸟语花香的花海都黯然失色,恍若从天而降的甘霖,让莫羿枯死的灵魂有了一丝生机。
莫羿挣扎着想睁开眼,却终究睁不开。
“姑姑!”迷迷糊糊的莫羿低低地唤了声。白衣女子顿了一下,才摇摇头,旋即脚踩花瓣,身影如燕,托着长长的雾一般的纱裙,怀抱莫羿,踏空而去。
这一去,便不知去了何处……
第二日凌晨,仙派考核即将开始,可莫羿未归,得知消息的斉钰这才意识到不对之处。匆忙联系上张三儿,却知莫羿昨日午后来找自己,可斉钰很纳闷,她根本没见过莫羿啊!然后她又询问了一些服侍她的下人,却知没人看到莫羿的身影。
“师姐,怎么办啊!如果莫大哥错过了考核,那他一定会被送回去的!”张三儿手足无措,急得眼泪都禁不住落了下来。
斉钰倒是稳重许多,尽管也很担心,但没有丝毫显现出来,沉吟几秒,便说:“你还是先随他们去参与考核吧!看这时辰,也快开始了!”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吧,师姐再去找找!”
张三儿点点头,擦掉眼泪,才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七岳仙派虽然隐隐有没落之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祈求进入仙派的人何其之多,数不胜数。
所以每年的九月八九十这三天,寻隐城都是人满为患,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莫羿那群小孩那样的待遇,更多的人还是要自行前往,参与考核。
八日这天,寻龙驿所外已是人山人海,有小孩,有青年,甚至还有老人。
仙派规定,寻常人不得入寻隐山,所以能来到寻龙驿所的自然都是参与考核的人。
驿所内的人一般是派仙船接来的南荒小孩,因为近几年,六位圣人下令,所有仙门必须每年招收一部分南荒小孩,这也算得上一桩善举,所以才给了莫羿这种永远越不过那道天堑的人的一次机会。
而北荒人,自然是对这些外来者充满敌视,因为圣人的不可抗拒的命令,就让北荒人少了不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