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来自上古,原是某位大神的私人领地,只是后来生了莫名的变故,才遗失在虚无之中,成为不为人知的小荒世界,所以过了不知多少年,才重现人世。
在八荒之外,类似的古战场数不胜数,每年都会有一些这样的小世界被发现,然后就是万千瞩目,众人争相前往,为的是遗留下来的仙物,仙器之类。
只是随着这方古战场的开启,诸仙门才发现不同寻常之处,因为不像以往其他古战场一样,破烂不堪,遍地尸骨,而是如正常的世界一般无二。而且随着不停的探寻,古战场的面纱渐渐被揭开。
古战场有四个领域,分别是万里黄沙的荒漠,古树葱郁的林地,碧海波涛的枯海,危机重重的骨园。林地,枯海,骨园已经被探察地差不多,其中仙兽妖兽,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灵,都被外来者杀得七七八八,而如今只剩下荒漠,没有一点消息。因为,进入荒漠的人,再未出来!
于是,诸仙门集合起来,商定一起进入荒漠,寻找在他们眼中定是极为强大的宝物。
这些仙门以五大仙门为首,分别是七岳仙派,古道仙境,青冥山,天音阁,锦衣门,平日明争暗斗,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在其他三个领域也是纷争不断,但在这未知的荒漠,竟然倒真的联合起来。
七岳仙派带队的是子夙上仙,一个长相颇为英俊儒雅的中年男子,他本来是要前往君国举行天授仪式的,可不想中途闻得古战场开启,接到仙门指令后,就中途改道,留给君国皇帝一个尴尬的局面。但君国不大,所以子夙上仙也不会在意,本来像这种小国的天授是不需要他这个上仙出动的,只是近来七岳仙派威势减弱,世俗之间对仙派的信仰也不似以往,所以他这上仙,才屈尊出来一趟。
只是古战场的开启,比之一个天授仪式,可要重要太多,所以像天授仪式这种小事,大可再往后推推。
可不曾想到,古战场大门未至,玉敏儿就带着几位弟子,私自离队。子夙上仙大发雷霆,将几个充当斥候之类角色的小仙打个半死,才堪堪作罢。可是,玉敏儿是圣人弟子,纵使在仙门之中,他这上仙也不敢轻易招惹,若是玉敏儿此行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担待不起。所以在古战场内,比起其他仙门的几位坐镇养神的上仙,他可是积极许多,找遍各个地方,手下众人寻寻觅觅,却终究没有玉敏儿的影子。
所以最后有人提议联合进入荒漠时,他倒是第一个赞同。比起子夙上仙的急切,古道仙境的欹风上仙倒是悠闲许多,独自端坐一旁,手中拿着一个仙韵缭绕的紫金杯,内里盛着不知名的仙酿。
“我说老兄,那女孩本身实力颇强,除却我们几个上仙外,估计也没几人能伤得了她,不必如此忧虑。不如坐下来,陪我喝两杯,这竹园仙酿可是我昔日求竹老很久才弄到的,现在竹园消失无踪影,这仙酿就更难得了!”
欹风上仙一头白发,脸上却没有老态,但岁数绝对不低。他虽是古道仙境的上仙,但素日与子夙交好,乃是至交好友,所以才会坐上子夙的仙船,一是叙叙旧,二是表一个态,在锦衣门和青冥山有联合的趋势之际,他的表态就愈发重要了。
“唉!”子夙叹一声,又踱了几步,然后才回到座位,坐下来,端起酒杯,浅饮一口。
“我如此担心倒也不仅仅是惧怕倾尘圣人的怒火,更重要的是,玉丫头天资聪颖,我也甚为喜爱!而且她现在是仙派的宝贝,我可担不起这罪名啊!”
玉敏儿有圣人撑腰,却也不是她纵横八荒的主要原因,她自身的实力才是最为要紧。而七岳仙派这些年弟子良莠不齐,挑不出几个顶尖来,所以就愈发珍视核心弟子,尤其是玉敏儿,若如此发展下去,此后一个宫主之位是逃不了的。而七岳仙派的宫主之位,就相当于一个大仙国的国君了。
在子夙忧虑,欹风悠闲之际,青冥山的仙船上也有两人端坐饮酒,饮酒闲话之时,还有十余个仙女在下方翩翩起舞,两旁珠帘后还有靡靡丝竹之音幽幽飘荡。。
不论从外观还是内饰,比之子夙的仙船,都要豪华许多,而其周围也有大概二三十艘小了一号的仙船环绕而行,衬托左右。
“这次的古战场众人收获都不多,林地,枯海,骨园都平平常常,没甚特别之处,以此看来,这古战场的宝物必是在荒漠之中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长得不是特别英俊帅气,相貌平平许多,可却别有韵味,说话动作都优雅自然,带着上位者的气息。
在他对面是一个长满胡须的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头上是暴乱的墨黑头发,一双大眼珠炯炯有神,整个人端端坐着,自有霸气之威。
“哼,欹风老儿说什么联合,依我看,干脆我们两方联手,先干倒七岳仙派和古道仙境,再把该死的天音阁也收拾掉,至于其他小门小派,杂鱼罢了,顺手解决了,这荒漠中的宝物便只有我们两人平分!天子兄弟,你说如何!”
这魁梧男子称号湘王,为青冥山四王之一,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之前与欹风上仙起了点争执,便一直念念不忘。
被称为天子的男子淡淡一笑,点点头,说道:“湘王所言甚是,好计谋,好计谋!只是,这荒漠不知有多少危险,何必要现在除掉他们呢,何不先留他们性命,给我们开开路可好?”
“咦,好主意,还是你天子心眼多啊!哈哈!”湘王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可却看不到天子鄙夷的眼神。
而在这仙船队伍后方,有一座玲珑剔透的宫殿缓缓飘着,殿上布置奢华,金黄色的琉璃瓦纵是在暗色天空下也耀耀闪光,金顶,红门,金碧辉煌,空灵虚幻,四面八方的美丽妖艳的珠帘随风飘摇。
帘内,有一人披纱抚琴,琴声幽凉,指尖起起落落,琴音轻轻流淌,或急或缓,或虚或实,变化万千,似幽涧清泉清冽空灵,又似淙淙潺潺的涓涓溪流,一会儿又如万马奔腾,潮起潮落之势,再又成滚滚波涛汇入大海,惊涛骇浪,此起彼伏,直到最后,一条鱼儿跃出水面,在余光下舞出一份飒爽,便落入水里,于是,琴声止住。
“自圣君死去,七岳仙派就再无辉煌之日,潮起潮落,今昔明夕,他日又是个什么光景,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呢,仙门的未来,总是好的。”她说,同时纤纤玉指按住琴弦,头也不抬,声音如同仙泉叮咚作响,悦耳动听,绕梁不绝。
“是啊,未来总是好的,你哥应当也是这么想的吧!”他说,说得很随意,很淡然,声音清淡得如同一叠油盐不放的青菜,只是匆匆炒了炒,吃起来虽无什么妙绝口味,却会觉得自然优雅,沁人心脾的安宁。
“我哥?谁知道呢,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我还等着给他收尸,结果连尸体都找寻不到,当真是无趣透顶!”话声略显慵懒,清清淡淡,不带着多少情绪,倒是与他的情绪有些契合。
“若是如此,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妖荒如何?骨荒又如何?天涯呢?海角呢?如果运气好,还真是能够寻到一两根骨头的!”他说。
“嗯!”她点头,然后就右手从琴面拂过,将琴不知收到了哪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套茶具,上面有一壶茶,两个玉白色的浅浅茶杯。
“喝两杯?”
“甚好!”
于是,一个人影破开珠帘,如一片枫叶飘进来,落在她的对面,端正坐下。而她仍未抬头,只顾低头倒茶,影影绰绰之间,仍旧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不陪你的斉钰斉仙子,跑我这里来干嘛?”说话间,她已经泡好了茶,微微抬起头,顿时,恍如百花死去,独一支清幽冷冽的玫瑰娇嫩鲜艳。她一袭紫衣,身披薄薄烟沙,修长的玉颈下,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她的双眸含着娇俏笑意,却又冷若淡淡水雾轻绕,有一丝媚意,却又高贵绝俗,琼鼻轻皱,眉头拧了拧,便端起茶,樱桃红唇轻抿。
“你知道,我与她并无半点关系!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哦?你说这话,倒真是伤人心啊!”她半开玩笑,右手将茶杯放下,摇摇头,又说:“这茶沾上几分俗气了!”
男子微怔,剑眉微斜,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颤了颤,轻笑一声,说:“许是这些日在这古战场中,杀了一些该杀或者不该杀的人,染上了杀意,今日仓促前来,倒是唐突了!”
“南渡北倾天下无双,自南渡消失后,你这北倾倒是几乎要学起了那些和尚来,吃斋念佛,每日念念经,读读经史,将杀戮都快忘了。这些日杀杀人,倒是挺不错的,免得以后遇到更该杀的人,下不去手,可就惹人笑柄了!”
“哈哈,岑愫仙子难得开开玩笑,遇到该杀之人,我的剑自然不会闲着的!”
岑愫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将她手上沾了俗气的茶喝一口,再说:“茶还是好茶的,因为有了血腥味,盖过了俗气!”
北倾也端起茶杯,一口喝光。
“果然好茶!”
半晌,冷风幽幽拂进来,浮动片片珠帘。
“我要为我哥报仇!”
于是,在那奢华宫殿之内,两人对坐着,北倾端着空茶杯,久久没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