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次昏迷,莫弈就多出来一个姑姑和一个叔叔,莫弈在惊异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若天下真有这么美好的事,那么他愿意再晕个十万八千次。
白狐最终还是没对莫弈解释何为仙纹,只是告诉莫弈暂时不要去翻那一本书,等时机成熟,她会告诉他一切。
莫弈也觉得那仙纹太过可怕,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动了。
然后白狐取出了两颗黑色石头,递给莫弈,说是他的食物。
莫弈愕然,虽然接过石头,却不知从何下口。
剑仙哈哈大笑,说出缘由,莫弈才知道白姑姑不食五谷杂粮,不饮仙浆琼酿,只以仙石为食,以日月精华为饮。可是,莫弈却是凡人,吃不得这黑色仙石。
于是,剑仙唤出一匹怪异的黑马,头上长着两根乌黑的犄角,一对眼珠泛着血光,四蹄踩着白色火焰,离得远远地,莫弈都能感觉到黑马传来的肃杀。
剑仙说,这是梦魇马,就让莫弈骑上去,或许是剑仙的缘故,梦魇收起了狂躁,变得温和许多,莫弈骑在上面,也不会有任何不适之处。
梦魇踏空而行,踩在云上,让莫弈如在梦里,只是云端那寒意略重,莫弈瘦弱的身躯几乎支撑不住。于是,御空飞行的剑仙,给莫弈套了个淡金色的剑盾,便再也没有寒风侵入莫弈的身体。
当行得稍远,莫弈才看清了白姑姑洞府的全貌,那竟是在一颗破开云霄的巨大古树上,一座用圆形石头雕成的洞府。洞府就像是一颗雪白的果实,在那树巅,摇曳生姿。似乎有一道道仙芒,直冲上天际,将那洞府护在一方天地之间。
然后莫弈再看下面,只见地面是一片荒漠,几乎是寸草不生,方圆不知多少里,就只有这颗巨树,托着一个洞府。
“这竹园中,每人都有自己的仙境,此地方圆百里,就是你白姑姑的地盘,其他人若不经允许擅自闯入的话,就算不尸骨无存,也不会好受的!”
“那不是很寂寞吗?”莫弈问,若是修仙修到此种境界,虽然能撼天动地,但却失去许多乐趣,变得孤单寂寞。
剑仙笑了笑,双手负在身后,在梦魇一旁,速度和四蹄奔跑的梦魇不相上下,而且似乎,剑仙还显得很轻松。
“你现在还无法体会,等你以后达到了我的这种境界,你就会发现,这天地,这山河,永不会逝去,但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会因为寿延,因为厮杀,因为种种,然后离开你。到了最后,你就只能以天地为友,以山河为亲人,一切都不会在乎,生死这才能真正置之度外!”
“那不会很可怕吗?一个人,纵然强到无人能敌,却抵不过寂寞!”莫弈说着,想到张三儿离自己而去,若是以后都见不到他了,那该有多么难受啊!
剑仙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说:“你这小鬼倒是有趣,还能说出这番有哲理的话来,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坏心情的了,白狐这里片草不生,连吃的都没有,我带你去我的地方,保管你去了再也不想回来。
听剑仙这么说,莫弈心中倒是期待起来,而且他是真饿了,若不是白狐给他输送了几分仙力,此刻连骑马的力气都没有。
又行了大概几百里,莫弈就感觉梦魇突然俯冲,破开厚厚的云层,耳边传来剑仙的话:“到了“
然后一阵风云涌动,梦魇已经落在了一个方圆百米的仙台上,莫弈侧头看,剑仙也落了下来,一头白发飘在空中,久久不愿落下。
然后剑仙将莫弈抱下来,莫弈稳住脚跟,这才看向前方,印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座巍峨的宫殿,殿门上有一块漆红牌匾,上书三个仙韵缭绕的古字。
莫弈认得,那是天剑阁三字。
“这梦魇你拿去,以后各处来往也就方便许多,这里是我的地盘,也是你的家!“
剑仙说完,就拉着莫弈走过去,梦魇自己跟上。
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两排数十个白衣剑侍,依次鱼贯而出,然后道声:”剑主!”便长揖到地。
“我吩咐的事做好没?“
最首的那人起身作礼,便回到:”禀剑主,除隐龙丹外,都已寻到!”
“好,这孩子今后会常来此,你们就叫他少剑主!“
众人应声,再道声:“少剑主好!“
有不少好奇的人禁不住抬起头来,见所谓的少剑主只是个断了左臂的凡人小孩,顿时都大惊失色,惊异不已,心中自然好奇。
但看到剑仙那严肃威严的神色,就都又躬下身去,只是不时用余光扫视莫弈。
莫弈曾做过皇子,见过的大场面数不胜数,不说这数十人,就连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落在剑仙眼中,也颇为满意。
然后莫弈就随着剑仙进去,一路上东望望西望望,虽然很好奇,但却也不至于失态。他见过更多或华美,或宏伟的殿宇,这天剑阁还算比较朴素。
走了会儿,莫弈就看到了一座阁楼,比起巍峨的天剑阁诸多殿宇,这阁楼倒是显得玲珑精致,清幽秀丽,楼前有两根冲天石柱,每根柱上都雕有两条巨龙,一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他们盘旋升腾,腾云驾雾,似是在游来游去。而在石柱后则有一块灰暗石碑,碑上书有剑阁两字。
剑仙带着莫弈入阁,其他人则各自散去,梦魇嘶鸣一声,然后飞上了阁楼顶。
莫弈还没有进去,就已经能感受到那冲天剑意,似乎要冲破霄汉,破开天地。而一进入阁内,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地上,墙上,架上,全是各式各样的仙剑,或温婉,或狂暴,或剑光霍霍,或剑意内敛如一把凡兵,千百种仙剑,千百种剑意。
”这里面的剑你不要去动,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再等些时日,你就可以来挑一把趁手的仙剑!”
“真的吗?”莫弈问,满脸期冀之色。
“当然了,到时候,我传你无上剑道!”剑仙笑着说,然后拉着莫弈的手,从剑上掠过去,飞到二楼。
二楼仍是剑,只是比一楼少了很多,但莫弈凭感觉也能知晓,这里的剑比一楼好了许多。而且,更令莫弈惊讶的是,二楼的剑中还夹杂了不少弓。
“剑叔叔,这里不是剑阁吗,为什么会有弓呢?“
”弓剑本一体,对莫氏来说,只有练好了弓,才能习剑!“
”莫氏?“莫弈问,剑仙愣了下,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大笑一声,然后说:”这天剑阁乃是我和你祖先共同创立,有弓不足为奇!你才九岁,南荒五年前大劫,料你连箭术都未曾学过,等你身体好了,我先传授你弓箭之术,再授你剑术。”
莫弈嘀咕了一句:“我会箭术!“
但剑仙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点,以为是剑术,便认为莫弈说得应是凡间供人观赏的那种舞剑之法,便笑了笑不作理会,然后带着莫弈继续往上走。
接下来,三楼到七楼都是剑和弓,只是越往上,数量越少,质量自然也越高。
第八楼就变了,从头到尾都是一排排书籍,书架的前端还写了些古字,大体是标注书籍种类之类的。莫弈看了看,上面有的写了剑法总决,有的写了古荒剑法,有的是太荒剑法,有的是剑道总览,等等。
莫弈看得眼花缭乱,剑仙说:”这些讲述剑法或仙决之类的书你不要看,我会教你,你只需看看剑道总览里的那些书就行了!”
莫弈点头,然后剑仙拉着他直接跳窗而出,径直飞向顶层,莫弈数了数,第八楼以上至少还有一二十层,不知道是些什么,剑仙既然不带他看了,也就是说上面已经没有对莫弈有用的了。
顶层有一个小小楼台,上面有一张楠木桌,剑仙拉着莫弈飞上去,然后坐在桌旁。
“你妖姑姑和白姑姑都还未曾告诉你,你可知你身体是什么情况?”刚坐下,剑仙就问。
莫弈摇头,说:“我只知五年前我掉了一只手,然后掉入山顶的一口寒潭,在这极冷与极热的冲击下,我的身体之后就一直处于冷热不均的状态,瘸老头说,我经脉尽断,仙海里冷热冲撞,几近崩溃。”
“若真是这样,倒还好办,但你的身体更加严重?”
莫弈沉默,其实他也预料到了,若是普通凡人,在这些仙气氤氲的仙境之中,不说成仙悟道,也会受益颇多。
可他在妖姑姑的竹屋住了一月,又在白姑姑的洞府睡了一天,然后又来到了剑叔叔的剑阁,他发现他的仙海坚若金石,静若寒蝉。
仙海是一个人仙根发芽成长之处,若损坏,那将永无成仙之日。
“剑叔叔,我的仙海是不是坏了?“莫弈问,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对他来说,修仙是他唯一的出路,他曾只以为他的仙海进了莫名其妙的东西,但绝不会出问题,若是出现问题,那么他就真的再无出路。
“没有,怎么会有问题呢,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叔叔就教你修仙!“
剑仙本想说出来,再给他说说自己五人所做的决定,但看他失落至极的情绪,又不忍心这样打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