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蛇和龟的大小,和中殿的神像一模一样。
我说为什么中殿忽然立上了玄武最初的模样啊,敢情就是为后殿代言的嘛,怪不得五行那个什么轮回阵要搞得这么费劲,原来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见到这玄武真身的啊。
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失了主意,那龟爷爷和蛇爷爷还在不紧不慢的打着呼,我想到一路来时见到的那些骨头,自己骨头缝里就阵阵发痒,我可不想变成龟爷爷或蛇爷爷嘴里来回嚼的口香糖再一口吐出来。
可是都走到了这里,放弃是不成的,硬着头皮是必须的。
我戳戳明叔,用气流声音道:
“分散开,关键还是找找藏宝洞之类的地方。”
明叔点点头,侧身对身边的郑队低声吩咐了几句,郑队向手下打了个手势,这拨人首先分散出去。我深吸了口气,小叔回头看看我,拍拍我的胳膊。
我知道他是让我和他一起,此刻我也顾不上和他怄气了,点点头。
小叔对死秃驴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我又不爽。
沈道长见小叔吩咐完死秃驴就打算迈步走出去,可怜巴巴的拽了拽他的袖子。
小叔给了他一个瞪眼,然后第一个出发。
我和死秃驴急忙跟上,果然,沈道长也贴上来了。
整个山洞既像天然的石洞又像人为雕琢的建筑,不过想想这也合理,这龟爷爷和蛇爷爷应该是某种远古生物,被人类发现之后,当成神物崇拜起来,接着演化成了我们的真武大神,这些人在崇拜他们的过程当中,把他们栖身的地方修整成神殿也不无可能,想来不敢惊动两位老人家,所以修整的力度不大,山洞还是保持了原始的自然风态。不过我又联想到,玄武主北方,或许龟爷爷和蛇爷爷还有他们的种族,他们的同族在北方最初被人们发现,所以玄武才成了北方的神物。
胡乱想着,我和小叔他们分散在山洞里乱看。
山洞里仍然散落着白骨,但是我们陆续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郑队提了一条长枪向我们走过来。
“三八大盖。”他压低声音,把枪展示给我们看,表情很精彩。
的确是很精彩,一般被抗日神剧荼毒过的中国人,都知道,三八大盖是二战时期日本鬼子的主要武器。那么,这些白骨,很有可能就是日本人了,加上那道士干尸民国时期的法衣衣饰……
我去……要不要这么戏剧化啊……我还以为我和抗战时期的联系只有抗日神剧和盗墓小说呢。
我走了几步,也看到一个军用水壶,那样式反正不是墨绿色的解放军款,这肯定也是小日本的军用水壶了吧?我又捡起一把刺刀,这玩意儿轻,右手举着手电,受伤的左手也正好提得动。
越向蛇爷爷和龟爷爷走的近,地势就越低,尽头正好是两位老爷爷栖身的石洞下缘延展下来的石壁,他们的呼噜声就轰响在我们头顶,这气氛压抑的,似乎连呼吸都困难。
所有人随着地势重新聚集在一起,因为这石壁上开凿着一个神龛,神龛前面是一个石桌,石桌上两边放着两只烛台,看那金光闪闪的,应该是黄金。烛台底部的造型是一只金龟,向上盘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烛台上插着两根只剩一个底的蜡烛,连蜡烛都是黑色的。
我心里一动——在五行阵里,最后的金门我知道不是实体,带不走,所以也没什么念想,但现在,黄金可是实打实的摆在面前。而我是个穷人,工资不到五千块现在还是无业的穷人。
再看神龛,神龛里竟然是一块石头。
那通体漆黑的石头,或许是因为现在光线的原因,与中殿不同,似乎有蓝紫色的光隐隐流动在石头周围。
石桌前面是一个蒲团,都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脚一踩,立刻变为齑粉。
“这应该从前的道士来拜拜的地方吧?”我看看明叔,又拿手电去照神龛两边的石壁,“这么一块石壁,中间只有这一块小小的神龛,空间不是有点浪费了吗?”
明叔点头,轻声道:
“应该有暗门。”
郑队让手下贴上去打着手电一点点找可能存在的石缝。我则和小叔他们站在靠后的地方,看着别人干体力活的确是一件好事。
不多时一个人低低的唤了一声“郑队”,我们急忙凑过去,果然看到了石缝,沿着石缝追寻过去,勾画出石门的轮廓。
右边有了,讲究对称的中国人自然不会放过左边,明叔又叫郑队去神龛另一边相对的位置找寻,果然立刻确认了另一扇石门的位置。
位置确认了,几个大小伙子无声无息的较劲了半天,两扇门却纹丝不动。
再看看那个神龛,我走上前,伸出手。
另一只手几乎同时与我的手一起落到那块石头上。
我与明叔对视一眼,然后我退开。
“您是老人家,您来。”
明叔乐呵呵的瞧着我:
“小伙子,可不要小瞧老人家哟。”
他试着去转那石头,果然转的动。
右边石门无声的滑开,这下我可顾不得谦让,谁能保证这帮家伙最后时刻会信守诺言?我几步冲在最前面,进入了右边的石门。
左脚刚进门后领子就被拉了一下,我以为坏了,现在开始抢了,却不料听到郑队低声道:
“杨沐尘,跑那么快万一有机关怎么办?”
我换到右手的刺刀又垂了回去:
“你也见到了,这里那帮日本人已经来过,有机关也早用在他们身上了。”
他松开我,这倒成了明叔在我之前进去,我恨恨的甩开郑队,也跟了进去。
里面没有一点光线,我们只好用手电去照,这一照心立刻晾了半截。
石室与外界的石洞不同,看得出做工非常精细,打磨光滑的石壁和石桌都在手电的照射下反射着润洁的微光,石壁上有壁画,但人为毁坏的太严重,很容易分辨硬物砸脱落或者利刃劈砍的白色痕迹,石桌齐腰高,四面墙壁都有,上面摆放着一溜木盒,但所有的木盒无不是打开的,凌乱的敞着,或翻扣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快被怒火烧干了——千辛万苦到达这里,难道一无所得吗?
“唉……”
我听到沈道长惋惜的长叹,不甘心的和明叔的人又翻检一圈,愤怒和失落搅拌的心里不是滋味。出了门,我们立刻回到刚才的神龛前。
“刚刚明叔向右旋转的石头的吧?右边的石门就开了。”返回时死秃驴走在最前面,一边说着,一边摸上石头,向左边转去,果然这次左边的石门开了。
一股臭气让一帮人不禁捂着鼻子哗啦啦退开两步,要不是看明叔的人立刻又要向里走,打死我也不想进去再去闻那气味。
不过石门内的光景,让我们一愣。
石室的样子和右面完全相同,但是这一次,狼藉一地的藏宝盒中间,靠着石壁坐着另一具干尸。
那干尸上身穿着灰格子西装,下身是黄色马裤,黑色的军用长靴,头顶上,带着一顶日式军帽。他斜背着一个皮包,头垂在胸前,双腿八字形张着,双手摊放在双腿之间的空地上,旁边摔着一副眼镜。
郑队在他面前蹲下,上下检查一遍:
“没有明显外伤。”
看来是一个没被吃掉的日本人。
但是他怎么在这里面?
石室的门是关上的,没有外伤,就说明他十有八九是困死的。也就是他进入石室,门关上了,但从里面无法再打开。
那就两个可能,一是外面有人关上了门,他出不去了,二是里面有关门的机关,但只能关门没法开门。
我真的很佩服我的联想能力,短短几分钟后,有人惊叫起来,我们发现石门快速的转了回去。
手电筒的光柱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乱扫,映出所有人惊慌失措的脸。
“都安静一点儿!”郑队叫道,“刚才有没有人触动了什么机关?”
——看来不仅是我能想到这些。
一个短暂的停顿,然后有人哆哆嗦嗦的应道:
“我……我……想,我……刚才踩到一块砖……陷下去了……”
“大家找找,看有没有开门的机关。”
明叔的声音毫不慌乱,我在心里给他大大的点了个赞,不过我觉得我的猜测不会有错,要开门只能由外面打开。
我多了个心眼,趁大家各自分散找机关的时候,我也装作寻找,在那干尸前蹲下,左翻翻右翻翻。
果然,我摸到他大腿下压着半截笔记本,就飞快的抽出来,塞到自己包里。
因为我注意到,他手旁边摔着一副眼镜,就说明这个人是个知识分子,通常被困住的话,这种知识分子,总会写点遗书什么嘛。
很快,大约也就1分钟不到,门再次开了,我没了翻干尸那背包的时间。
死秃驴探进头:
“活字典,还不说谢谢?”
“嘁!”
原来关门的时候,死秃驴离门口最近,反应最快闪了出去,外面倒是留了几个明叔手下,见到门关上顿时慌了,死秃驴又是安抚他们又是开门,才费了一点时间。
门开了,大家的心都放回肚子里,我们又搜索一圈,确定了小日本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
“看来是被日本人拿走了。”
小叔用力吸了口气,咬着牙说道。
我没说话,因为我觉得从那个笔记本上,应该能找到什么线索。
“都别灰心,”明叔的仍然很平静,听不出任何负面情绪,“大家出去找找其他线索,看能不能从这些日军的遗留物品里找出他们的身份或者是部队番号,这样我们总能弄清东西的下落。”
说着,他自己蹲下去翻那干尸身上,我站在一边暗暗发笑——不好意思明叔,你想的比我慢了一步。
不过明叔从包里翻出一张叠着的纸,他没什么表示直接塞到兜里,我看在眼里,心里有点郁闷。
我们出了石室重新回到石洞,大家分散去捡日本人散落的物品,我则装着样子,溜达在小叔和死秃驴沈道长不远处。
放松的心情突然“轰”的一声被炸的一点儿不剩。
手雷爆破的声响在密闭的石洞内显得格外响亮,我扭头看到远处手雷爆炸的硝烟还没散去,一个成了****的尸体刚刚倒下,那是明叔的一个手下,不知道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估计是小日本的手雷走火了!
被这爆炸声惊得发麻的头皮上,头发现在是一根根立了起来。
因为爆炸声过后,呼噜的轰响就没再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嘶嘶声。
所有人望向那小型石窟。
果然——
蛇爷爷睁着金黄色的眼睛,冷冷的吐着信子,从龟爷爷背上游下来。
龟爷爷也慢慢转了头,同样金黄色的眼睛,中间的瞳孔却是血红血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