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雨山物种繁多,气候恶劣,因为常常会下松果一样大的冰雹,让人防不胜防。好像是山上空的某个地方站着一个人,时不时地往下倒冰冻过的松果。原本长势旺盛的植物常常被砸得七零八落。据说下冰雹时如果在出太阳,那些冰雹就会呈现出各种颜色,远远看去就变成了彩色冰雹。然而是落地即化,不会损伤植物的根系。所以根系吸收了大量的雨水,又可以恢复生长得很快。
尼德木走在前面带路,嘀嗒走后面,莎莎和阿冻哥走后面。雨林里空气湿热氧气充足,不时传来一声声的鸟叫和灵长类尖锐的叫声。林子里奇花异草,绿色的蝮蛇和毒蛙常常躲在植物的叶茎上,看上去可爱,实际剧毒无比。只要一滴毒液就可致命。地上还不时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爬虫爬来爬去。
嘀嗒的喉咙像是卡刺了,不时地咳嗽一声。莎莎提议走山涧边上,让嘀嗒喝些水。尼德木就带大家来到了雨林中的山涧。嘀嗒赶紧去痛快地喝了好多水。阿冻哥拿过滤器滤了一些水来喝,琢磨着晚上吃什么。
山涧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一不留神很容易崴脚,虽然没有林子里的危险多,路却没有那么平坦好走。莎莎有时惊得啊啊大叫,阿冻哥说别老是叫,弄得他很兴奋,其实他是被吓到。尼德木装作没有听见,走他自己的。嘀嗒偶尔踩滑到石头,也吓得直喘粗气。偶尔还有一两只石头一样的隐形巨鸟从石头间飞起逃跑。那些鸟在石头堆里休息,翅膀盖住头把自己包起来晒太阳,远远看去就像一颗石头一样,一听到响动就惊醒过来飞走了。
嘀嗒一看到可以吃的,就发射激光,然而失手了,一次也没冻住。要是他像马儿一样吃草该多好啊,就不用每天发愁吃什么了。但是他是肉食动物,这点是改变不了的。他尖锐的犬牙注定要当一名杀手。
雨林的夜晚黑得早,趁着还有些光线,莎莎就开始着手布置营地了。阿冻哥带着嘀嗒出去寻找晚餐的素材。尼德木和莎莎把吊床拿出来,系在两棵树的中间,树底下除去杂枝烂叶点起火堆驱赶蚊虫。吊床的麻绳泡过特殊的药水,可以防止爬虫类接近。嘀嗒可以睡在吊床的下边,两边各点了一条火堆。
尼德木见只有两个吊床,问莎莎他睡哪里。莎莎翻了翻白眼说,你之前睡哪里就睡哪里去,晚上老实点不要再骚扰人家就是。
嘀嗒不负众望,咬到一头黑黑的小野猪。阿冻哥采了一些木耳和蘑菇。香嫩的野猪腿肉配上新鲜的白蘑菇真是美味极了,很快就补充了一天消耗的体力,把空空的胃塞得满满的。
吃过饭,往火堆上加了些柴,又放了些湿润的藤枝条生出一些烟来,含有香味的烟很好闻,也给人催眠,很快就各自进入了梦乡。
天快亮时,底下地面上一阵躁动,嘀嗒发出一些怪叫,然后就冲出去了。山涧里传来许多个石头滚落的声音。
莎莎忙拿出眼镜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嘀嗒匍匐在山涧里,异常痛苦的样子,身体两边有一对翅膀在扑扇着。莎莎吓了一跳,眼镜都差点掉在地上。
阿冻哥问嘀嗒怎么了,莎莎说天亮之后你就知道了。
阿冻哥翻来覆去睡不着,天黑野兽多的又不能下去,也拿不到眼镜来看,即使拿得到他也不会看,因为是那个金发家伙的化身,觉得怪怪的。他忍到天开始放光然后就拉莎莎迫不及待地朝山涧跑去。
只见嘀嗒一动不动地趴在水中间,他前脚两边的腋下生出一对奇异的翅膀,材质不是羽毛的,不是鱼翅,有点像蝙蝠翅,要厚很多,像鸭子的脚蹼似的。肉嫩白嫩白的,跟他腹部的底毛一样的白。如果拿去做一大锅去骨鸭掌,那必定是极好的!
莎莎叫着嘀嗒的名字,只见嘀嗒紧闭着双眼,痛苦地拍打着,想站起来翅膀却是散开的,时而收拢时而散开,无法协调走路与翅膀的关系,在石头和水中踉踉跄跄的,左右摇摆,像刚学会穿高跟鞋的小女生,又像喝醉了酒的男人一样。
阿冻哥口里喃喃地念叨着飞狗飞狗,飞狗诞生了……
尼德木也非常惊讶,说必定是蛋壳里的小水龙的基因在嘀嗒身体里起了作用,才生出这对龙之翼!从此嘀嗒便能上天入水,什么都难不倒他了。
莎莎拍手叫喊着“嘀嗒飞,嘀嗒飞!”
嘀嗒听见了,把双翼伸展开扇了扇,然而飞不起来。许多次练习之后,扇翅膀的动作是非常熟练了,一伸一缩像跳千手观音舞一样非常迅速而自如,但是飞不起来。在他的脑子里,可能不懂还有“助跑”一词。毕竟他那么大只,不是一只小鸟,不是想飞就能飞起来的。得有一块平台助跑一阵,才能腾空而起。然而附近没有这样的地可供练习呀。
他把双翼收起来,刚好盖着腹部,就像穿了一件贴身护甲,更加勇猛而有型了。
大家走过去纷纷抚摸着嘀嗒的护甲,俨然成了他的狂热粉丝,恨不得自己也生出一对翅膀来,从此遨游天空,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嘀嗒本来对他奇怪的双翼觉得有些尴尬,看到伙伴们亲昵又欢喜的举动,他的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之前生翼之时的痛苦已经过去,他愉快地摇着尾巴,仰望着苍穹,嗷嗷地叫了两声,整个雨林顿时震动了,大批大批的鸟儿从林子中飞起来,来到嘀嗒的上空盘旋着鸣叫着。无数根彩色的羽毛从天上飘下来落在大家周围,就像放的庆典礼花一样。
忽然鸟儿们安静下来,迅速地躲进了丛林中。大家朝天上看着,刚刚还密密麻麻的一片忽然就消失了。这时天上下起松果雨,叮叮咚咚地落下来,大家也飞奔到丛林里来。林子里树木茂密,松果雨掉下来打在叶子和枝干上,落下来瞬间化成了水。
大家伙们一起朝营地走去,林子里光线还不太好。嘀嗒头上的三把白火闪着白色的光,照亮了回营地的路。
收拾好吊床背包,给嘀嗒有点受伤的护甲抹了一些灰,吃过早茶,一行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雨林探险。
嘀嗒还不是很适应这件新护甲,总想展开来,但丛林里没有空间可供他伸开,只好微微地松一松,又缩一缩,然后跺一跺脚,甩一甩毛。就像人刚刚穿了一件新衣服一样,还有个磨合熟悉的过程。
尼德木说有一条近路可以到达松雨山的第二道峰,然而桥已经摇摇欲坠了,走两个人问题不大,然而不能保证可以承受嘀嗒的重量。
莎莎说嘀嗒已经有翅膀了,飞过去就好啦!
嘀嗒耳朵一竖,眼睛一瞪,发现情况不妙。
为了节省时间,也只有一试了,如果嘀嗒不肯飞,那就只能再折回来。这也正是给他试飞的一个好机会。不然久了,他更加不敢飞了。
于是大家决定一试。走了很久终于来到桥边上。这是一条由巨型藤蔓编制而成的天然桥,整个桥有大约三十米,桥身是由绿色褐色黑色等各种藤缠绕而成的,有的已经枯死变白有的还长着淡绿色紫红色细小的叶子,山两边分别从高处垂下来很多藤蔓搭在桥身两头,算是引索可以固定桥身不那么摇晃。然而桥很窄,一米多宽,而且没有扶手!
嘀嗒身形大而且重,肯定过不了这个摇摇晃晃的桥。就算是人也得匍匐前进。如果是从前,还可以牵着嘀嗒匍匐前进,但现在他有双翼在下面容易被那些枯萎的藤蔓刮伤。这分明就是给嘀嗒的考验——逼着他飞啊!
莎莎指了指对面,对嘀嗒说“飞过去”,正如之前诱导小时候的嘀嗒下水游泳一样。嘀嗒跺了跺脚,不敢向前。阿冻哥捡了一块石头朝对面山扔过去,说“捡回来”,嘀嗒还是呜呜两声,不敢起飞。
尼德木说要不你们先过去,我等下牵嘀嗒过来。
这时桥下飞过一只巨鸟,引起了嘀嗒的兴趣,他睁大眼睛盯着,呜呜地叫着,想去逮人家。放了两眼蓝激光都被那鸟躲过去了。那巨鸟好像是故意逗他玩,飞过来又飞过去,又好像是在两边寻觅着什么。
不一会,巨鸟越来越多,在桥底下穿行。聒噪的声音吵得大家不胜其烦。嘀嗒趴下来,两只前脚往外面伸了伸,想下去又不敢,趴下去又站起来,来来去去地打着转。
莎莎说再走来走去,地都要踩踏了。阿冻哥说耐心点,给他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