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阴雨侵袭着南方,街上的行人也没像前几天的那样热闹,冷冷清清的。朋友的邀请我没有去,只想在屋里待着。在网上淘来的音响一直在单曲循环,我望着窗外,手里拿着有些泛黄的纸信,那是上学那会很流行的彩色的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想到过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川流不息的汽车从我身旁走过,绿灯亮了,和那些盯着手机的人一起涌动着。一小段的路我走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时间,终于到了。还好,那个老板没走,我用家乡话和他寒暄,远在异乡能够和老乡用家乡话交流,那真是感觉有了亲人一样。
“于昊!”
我转过身,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摘下墨镜,脸上露出陌生而又熟悉的笑容。
我脑中浮现那一幕幕场景,我知道是她,那样的亲切而又陌生。我愣了半天,嘴唇的条件反射使我想张嘴叫名字,只是我突然停住了,因为我在那一刻竟然不记得了。
看到我那滑稽的样子,她应该感觉到了什么吧,她用笑容来化解我的尴尬。
“呵呵呵”
我终于说出了名字。
“陶然。”
······
我轻轻的将那封信叠起来,重新的放回那本我珍藏十多年的宋词里夹着。书本下面是一张请柬,我还未看过。
烟头灼伤了手指,也烧断了我的遐思。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
“谁怕谁哦,我害怕恁?哎呦,俺以后是个将军,怕你···”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得的这个病,人家都说是精神病。她的病又犯了,又出来骂街了。
我拉着母亲,不让她走远了,村里的人都在看热闹,嘴角不时地被母亲的话逗乐。而我强拉着她回去,直到我大吼起来,母亲才会停止说那些没有边际的话,她才被我拉回家里,而那些村民的议论,却还在继续着,笑声不断,我的脸发烫···
直到母亲回到屋里,看着她不再犯病了,也不说话了,我的心才放下来。水开的声音从厨房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走到厨房,将刚才淘到一半的大米倒入锅中,盖上锅盖,双手习惯的围在火炉边,眼睛盯着还未洗的饭碗,中午的饭渍已经干了,洗干净的话一定会很费劲吧。
初冬了,天气变冷了。
大门开了,是弟弟回来了,今天是周五。从厨房的看着门口,虽然玻璃已经被油渍沾染变得模糊不清,但是那就是弟弟于亮。他上初中在乡一中,在学校寄宿,每周末星期天骑着车三十里外的乡里回来,他把车靠在墙边,向着屋里走来。三年前,父亲从朋友那花了五十块钱买来了这辆二手的自行车,经过他的修理,骑着一点也不费劲,从父亲手里接过把手,我骑了三年,从乡一中毕业,并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县一中。而那辆自行车,远远看去,似乎只有两个车圈。而父亲在一次的修理,它又可以跑了,父亲把它交给了弟弟。
“哥,你啥时候来了?”弟弟看到我正在洗完,脸上露出笑容,接着又说到:“做饭没有?”
我站起来,笑着说道:“下午回家的,比你早点。冷不冷?来烤下手吧。”看着锅里冒着热气,火焰顺着锅沿爬着,看着就有些暖意。弟弟放下了书包,扔到床上,迫不及待地走向火炉。
弟弟的名字叫于亮,我叫于昊父亲给我们取名都只有一个寓意,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家穷不能志短。
“哥,家里没馍了吧(馍:北方面食,一般指烧饼或馒头。)”
我掀开面盆看了看,只剩半个有些发硬的烧饼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钱,递给于亮:“小孩(孩字音念he,属北方口音,主要是对家里最小的孩子称呼。),你去买点馍吧”弟弟接过钱,爽朗的答应了。
父亲在工地上干,一年四季都是这样,因为母亲的病,他不敢去大城市里面,离家远,他放心不下。因而,挣得钱就少,每每回家看着母亲,他都会忍不住唉声叹气。
母亲病了,她没有意识,她不会做饭了,也不敢让她做饭了,父亲每天干完工地的活回到家里还得自己做点饭吃,有时候真的会很烦躁,父亲会生气,便忍不住多嘴,抱怨几句,可是抱怨归抱怨,他把期望都压在我和弟弟身上。
夕阳沉没在远方的地平线下,晚霞晕染的天空,红的惹人流连不舍得遥望着。快七点了吧,夜晚也快要降临了。
弟弟骑车回来了,我问他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他说路上碰到个小学的同学,玩了一会儿,一边说一边推着车进了家门,他从前面的车篓里面提出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馒头,可能是时间长了吧,袋子上沾着水珠,薄薄一层水雾,白色的馒头一点也不诱人。
母亲又从床上起来了,可能刚才是睡着了吧,没有听见弟弟来家的声音。看到弟弟回家了,母亲脸上也有些喜悦,只是那种高兴在外人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但我们知道,那不是傻。
黑夜降临了,冬日的夜晚是漫长的,所以它来的很早,才七点,夜空里早已爬来几颗闪烁的星星,不知道他是在睡觉还是在上班呢?来的可真早啊。北风不断地狂吼着,枯黄的树叶不断地被抛在一边,这夜,恐怕安静的只剩这样的风声了,还有几声人家的犬吠。
“咚”一阵剧烈的响声,有人在开大门,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个吐痰的声音,就知道是父亲回来了。
进到屋里面看到我们两个,父亲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一个星期未见,孩子都回家了,真好。我想,这应该是父亲看到我们的心情吧,一家人都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吃着晚饭,尽管母亲得了这种病,家境不好,但这都不会影响一家人的团聚······
北风还在肆虐着冬日光秃的枝丫,让人无不感到寒意侵人。明月里,不知是什么摇晃,一颗流星飞逝,落在人们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