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上皇,皇后娘娘求见。”
慕容桓睁开倦怠的双眼,说了句“宣”。
伊汐颜进入殿内禀退了众人,行礼道:“臣妾拜见太上皇。”
“你来做什么?如果是为了兵符,你也不必多言,皇帝不杀你我是不会给他的。”慕容桓鼻孔一哼,盯着垂首的伊汐颜,一脸冷漠。
伊汐颜站直身子,抬起头直视着慕容桓的眼睛,说:“当年太上皇领兵大胜西夏,换来两国近二十年的太平,奈何那西夏国狼子野心,近来犯我边境、扰我百姓,陛下意欲征讨,请求太上皇把兵符交给陛下。”
慕容桓听到征讨西夏,神色微变,伊汐颜看不懂他的表情,似疑惑似慌张。
慕容桓皱眉道:“怎么,高傲如皇后也会求人?这是我慕容家的江山,就算是求也轮不到你来求!”
不可理喻!伊汐颜心下暗想,嘴上也不饶人道:“陛下他也是你慕容家的子孙啊!难道就因为他体内流着伊澜的血,您就厌恶他至此吗?可以置江山百姓于不顾吗?”伊汐颜其实心里明白,慕容桓为什么不喜欢慕容轻尘。毕竟,谁也不想天天面对着一个于心有愧的人,慕容轻尘和师父长得实在太像了,连伊汐颜自己都说不清初见慕容轻尘时的震撼。
提到伊澜,慕容桓怒了:“可是是谁害的朕到如此境地?是你师父,他的母亲!”
“师父当年视你为夫,你恨毒了她,可她呢?她又何尝不是?她爱惨了你,也恨惨了你。当年你派人杀妻夺子,这么多年,你可曾有过一丝内疚?一句‘身份悬殊’就硬生生断了彼此之间的情分,你当初不愿为了她放弃皇位,你可曾问过她愿意为了你放弃宫主之位吗?”伊汐颜字字珠玑。
她从前不懂,斯女子如师父,为何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又怎知我没有后悔过?当初,我有多么庆幸她还没死。”慕容桓突然泄了气,不再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他的脸上写满了悲痛。自那日慕容轻尘带着伊汐颜来见他,往事不堪回首,却每每入梦。
“兵符,我会交给皇帝,我也不会再让他在你和皇位之间选择一个,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良久,慕容桓苍老的声音才响起。
伊汐颜有些迟疑道:“太上皇请说,我若能办到,一定会竭尽全力。”
“离开他,不论你是为了什么留在他身边,你完成你的事以后,离开他!”这是慕容桓最后的底线,看得出伊汐颜在慕容轻尘心中的地位不同一般,可是成王者不能被儿女私情所牵绊。慕容桓心里清楚,他的儿子和他一样固执,既然那天慕容轻尘说了不会放手就一定不会放手,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让伊汐颜主动离开慕容轻尘。
“太上皇放心,该走的时候我会走。”伊汐颜微微施礼,转身离开。
“说到底轻尘他是我的儿子,我为何把孩子带离伊澜身边,你应该比我清楚。”
伊汐颜的步子一僵,却并未停下。
出了太极宫,就看见柳絮候在那里,伊汐颜问:“今日可去过太医院了?”
“回禀娘娘,去过了。可是,君太医他还是不肯来。”
伊汐颜黯然,并未说话,一路寻思着慕容桓最后的那句话。
柳絮以为君扬总推脱不来景阳宫,伊汐颜生气了,于是问:“娘娘,奴婢不明白。既然娘娘想要见君太医,直接召来就是了,为何每次都要奴婢去请?还说不强求他来?就算他是君家堡的少堡主,可您也是冰残宫的宫主啊,何必这样牵就他?”
伊汐颜斜眼瞟了柳絮一眼,道:“你这小妮子,越发口无遮拦了。”
柳絮瘪嘴道:“奴婢……奴婢这是为娘娘不平啊,更何况,这样有失我冰残宫的威严,到时候传出去,还以为我冰残宫怕了他君家堡不成。”
伊汐颜谈了口气道:“总归是冰残宫欠了君家堡,总归是我欠了君扬。”
“另外……”伊汐颜突然停下了步子,语气生冷,“柳絮,你记住,如今在江湖上,冰残宫已经不存在了。”
柳絮一惊,委屈道:“是,娘娘,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