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端膳食的小佣人杏子还站在门外,半个时辰前她就在那儿立着了。
“杏子,快把饭菜给小姐呈进去”杏子低着头没有回应她,阿庸弯下身仔细看了看,两只紧紧闭在在一起的眼缝镶在一张普通的脸上,鼻子发出低鼾,她睡着了,可手里的盘子却端的四平八稳。
杏子六岁的时候被府的管事以每一年三袋大米的价格雇来,这么小的年龄当女工,还能指望她做些什么?可是人也不机灵,成天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现在是她做工的第八个年头,却总改不了冒失的毛病,因此没少挨打,虽然宅邸里她这么大的佣人还有十来个,可阿庸也总是瞄准了杏子抱怨,啊庸始终不明白那个平常右手画圆,左手画方的管事怎么一下就跟杏子签了十五年的工,应该是当时的天气太冷导致头脑一热吧,可掰着指头算算,加上平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开销,每一年的年末还有三袋大米那也是不少的报酬啊,两年就是六袋,三年……大概连点头同意的老爷也是跟着头脑一热吧。
阿庸看着眼前的站着都能睡着的杏子,叹着气愤愤的说,
“人倒是长高了不少,可秉性呢?过了这么久还和刚来时一样,就这么成长下去,再过上五六年,到了离开宅邸的时候,哪怕带着老爷慷慨赏赐的钱财也不会遇到看上你的男人!”
又喊了几声,杏子依旧没有醒过来,阿庸用轻蔑的视线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难道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真的没有男人怜惜杏子吗?她那隐藏在粗布下的纤细躯体是那么的软,手又是那么柔,人又那么年轻,这些隐藏的资本有多大价值,能带来多少快乐,估计连杏子本人都不清楚而阿庸可全清楚。
阿庸突然想到自己,意识到自己那副臃肿的体态,意识到脸上那层厚重的脂粉都快掩盖不住时光的痕迹时,却莫名的悲伤起来。自己的青春早在这冰冷的宅邸中消耗殆尽,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呢?或许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的自己只会变更加的丑陋,丑陋到脂粉都遮掩不住的地步,如果是那位打小养尊处优的清姬小姐就算了,因为小姐她生来就是幸运的,好比女人的命运就如同天空落下的雨水,有的落在富人的金色池塘有的落进路边的臭水沟,自己虽然出身不高贵却是商户的女儿,可自己却不由得羡慕起身边这个比她出身还低贱的佃户的女儿。
可是这些有什么好羡慕的?年轻这东西只要不是死的早的,谁生来都带着。如果十年前,自己绝不会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物,只是当前,当前自己始终被时间的阴影笼罩,现在连心中仅存的那点儿自尊也被挫败,她猛然间发现,她正在耻笑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自己,她自己在耻笑自己,比起杏子这个真正一无所有的人,她自己才更像那个真正一无所有的人,可悲的人。此时阿庸心中燃起的妒火越发觉让她觉得眼前的杏子更加讨厌起来。
“傻瓜!懒虫……这个不把规矩当回事的家伙”阿庸尽力压制自己的音量却猛然伸过手,狠狠的拧住杏子的一只耳朵。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犯了。啊……庸妈妈……”耳朵瞬间传来的疼痛让杏子即刻睁开眼睛,而人还是惺忪的显然没搞清楚当前的状况,可是手里的托盘却捏的更稳了,生怕盘里面的佳肴撒出去半点。
“你在做什么,老爷买你回来不是让你偷懒睡觉的,佃户们上缴的稻谷可没多到滋养你这种米虫,你要时刻想着干活,做功,要更加更加努力才行!听到没?你到底听到没?”阿庸责难下来旁边的杏子也只是一味低声求饶哀嚎,仿佛并没有听进她说的话,阿庸便加重手的力度,恨不能把手中杏子那只没用的耳朵生生拽下来。
“呀啊…………,啊!……我不会再犯错啊。一定更加努力的干活……”
“知道,还不快把食物送进去。”阿庸傲慢的态度更像这宅子里真正的女主人,她用强硬的语气命令着杏子,当她的目光落在杏子那只被自己拧的通红的耳朵时,视线怎么也移不开。自己也没怎么用劲拧她的耳朵,怎么这耳朵那么红,仅仅是打娘胎生下了就自带的那两枚薄肉片,只要用手稍微一用力就弥漫出这么美丽的红色,多么生机勃勃的红色,犹如盛夏的玫瑰展开的第一片花瓣,何等娇羞的形与色,不太像,阿庸突然疑惑的摇摇头,这更像一片早就被上天打磨好闪耀着光彩的红色玉髓,那轻薄温热的手感,若是长在自己的发髻旁.
“就那么……撕下来好了……”阿庸含糊不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