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两个都是二零级学生,但是由于专业不一样,一直不能算是朋友,只是邻居和相识。”
“那他种植的那些花?”
“都是我在毕业决定去当游学讲师时给他留下让他帮我照顾的。”
“那之后呢?”
“清洗就开始了,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这两天我回来之后才见面。他首先是第一晚把我种在他那里的花朵用另一张方式还给我,然后还来听我的课。之后就是昨天见面,然后那件事情就发生了。”
调查员草草的记着,这些口供和他们得到的消息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飞花并没有提供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负责交流的那名探员嘬了一口在桌上的茶,缓缓地说道,“我们现在知道他是针对你的。至于其他的损坏,他并不太在乎。不过,有什么事情让他最后改变了想法,才使这次灾难的影响降到最低。”
飞花的心中一遍遍的过着下午的场景:殷红如血的夕阳下,那留着血泪的年轻人奔跑进樱花深处和花朵一同绽放。然后,人们惊恐的跑着,想从那片被血花沾满的林中夺路而出。飞花自己则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金属片如落花一样缤纷,同夕阳一起陨落。之后,调查团介入了,从碎片中捕捉着一切有价值的信息。但是,收效甚微。启灵选择了一种最干净彻底的销毁方式,那些碎片中没有包含任何有用的信息。假设当时暗器在人群中触发,恐慌和毁灭是绝对的。那血红色的泪永远刻在了飞花的心里。也许他是被逼迫的,而最后一秒终于拜托了束缚自己太久的枷锁呢?也许…,不过,她并不打算说出来为启灵开脱。因为这个举动有可能让她陷入更多地麻烦。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为一个死人辩解怎么都是不明智的。
探员出去了,飞花一个人坐着,‘如果是在我身边呢?那一刹那,会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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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灵能被追回的遗物少得可怜,那种沾染了鲜血的金属花瓣很快就自然分解了。他终于还是没有权利被埋在烈士与巫师团牺牲者的墓中,而是在城外立了一个空空的墓碑,里面仅有一把土壤。飞花在城外的草地上坐了一整个下午,想着这个并不熟悉的朋友。那把泥土也许不能够让他被带到河的另一边,也许他现在还在轮回中承受着被千刀万剐的痛苦,也许,像Cadhla说的一样,那边,也许不差?但是,能被埋葬也已经是这个恐怖分子能享受的最高待遇了。启灵家中的物品,几枚为数不多的勋章和参战纪念章,连同那些奇奇怪怪的标本收藏一同被调查团收走进行犯罪侦查。他们要找出原因动机,否则誓不罢休。城外冷冷清清,连吊吟的人都没有。飞花在坟头放下两枚金币,也希望这来往的殡葬师能把启灵待会彼岸。
‘启灵在此长眠,
来者请轻声,
逝者已淡然。‘
并没有葬礼时的阴霾和细雨,这是的天气好得都有些令人发指。云就像天使的号角一样,在太阳旁边萦绕着。城外墓地的访客仅有一人,而她现在也要离开了。被阳光晒着的衣服暖洋洋的,让人身上有些发痒。但是微寒的春风依然抢了主角,让人不禁裹紧已经单薄衣服。刚走两步便看到Minos站在城门边,等待着飞花。只有一个含义,今晚看来又有课程了。飞花招呼他一起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那种石头特有的冰冷的感觉让人打了一个寒颤。在这个山坡上,他们默默地看着进程的路和路尽头的树林。现在就快到城门关闭的时候了,商队几乎已经走完,剩下的只有寥寥几个旅者。“咱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Minos有些迫不及待。虽然上次的挫折打击很大,但是最后体验到成功的感觉让他倍感放松。“不要着急,坐着吧,静静地看着。”飞花自己还没有准备离去,她正好需要一个人说些什么,而Minos正好充当了那个人选。
“你会希望眼前的一切景色停下来吗?创造一个宇宙,包容一切?”Minos看着那个正在跳动着落下的夕阳问道。
“我喜欢他们在画纸上的样子,平衡,完整。我享受那种感觉。”飞花则还在盯着墓碑发呆。
“但是咱们并不能改变画纸外世界的进程啊。”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导师,眉头依然紧锁,不知有什么烦心事。
“那又如何?决定当下就够了。”
不同的看画与世界的方法带来了一小段沉默。一只晚归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从他们二人身边飞过,它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花朵,很快就会被露珠和夜里的寒冷击倒在地上。
“如果你的画笔可以拯救那只蝴蝶,你会不会去做呢?”飞花问道。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这个小生命身上了。
“虽然能帮他撑过这个晚上,明天又会怎么样?”又一阵安静。蝴蝶落在了飞花纤细的手指上,抖了抖身上的露珠,然后又振翅飞起来了,不知到了那里的花丛栖身。
“明天,明天不是画师的考虑范围,我们只思考现在和过去。”飞花站起身,看着那块墓。启灵就轻轻地跪在墓碑前,扫着上面刚落下的灰尘。他直起身,冲着飞花挥了挥手,走了过来。飞花想迎上去,不过只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拉着自己的腰,想要跨出一步都这么艰难。启灵很快就走到了她身边,飞花也不在挣扎,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你…”飞花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话。
启灵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BewareoftheIdleofMarch。”还没等飞花回话,接着,他又像那天一样,在空中挥舞着破败的樱花,随他们一起落地,变成鲜红。
“虽然能帮他撑过这个晚上,明天又会怎么样?”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