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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腹地

一身黏黏的,他们的新一天在闷热中开始。

队员们用精打细算剩下来的水梳洗一番,然后又踏上了行程。他们尽力紧跟计划,不要落在沙漠里面。没人想要成为第二个WilliamsShingles。每一步都变得这么艰难,也许Williams说的一点没错,大地的确是活着的,她拖慢了所有人的脚步。

汗如雨下,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巫师们的皮肤;随之而来的干燥又吸干了仅存的水分,在每个人身上留下更多白色的汗碱藤蔓。他们今天在向第二个贮备点行进,这是一个小小的山涧,也是南方为数不多溪流的一个。这是唯一一个激励着大家的信念,甘甜冰凉的溪水和一点点来之不易的清爽。但是正因为这个溪流如此接近南方废土的腹地,她也是旅行者们避之不谈的一块禁地。有水的地方会有生命,但是在南方,人们宁愿渴死也不愿意见到其他生命。创世纪中,大地母亲的双眸一出生就失去了光辉,所以她只能凭借指尖的感知来创造生灵。在一次次失败的沮丧与愤怒中,很多难以想象的梦魇生物就这样诞生。诸神发现后随即开始了追杀,唯一仅存的一支被大地藏在自己的怀中,逃过一劫,然后被寄养在南方。

那些东西,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是从什么恐怖故事集里跑出来的记忆。

天气更加奇怪了,不时有奇怪的东西从云层中掉落下来。有时一两滴,有时一小片,打在沙地上,惊奇一片泥泞。

“雨水?”“孩子,你想太多了。”Faramiea昨天好不容易露出的轻松表情今天一扫而光。“那这到底是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还有,全体注意,千万别碰那些掉下来的东西!”Manson刚好奇地伸出手想要去接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混合物,Faramiea一把拦住他。眼见这种灰黑色粘稠物的掉落速度和密度越来越大,Faramiea大喊“所有人!戴上斗篷!到前面的丘陵找庇护所!”

但是,防不胜防。“啊!快把它拿掉!它进去了!”他的手上捧了一捧的粘稠物,然后突然这东西在皮肤上撕开了一个口子钻了进去。那一坨黑色顺着血管像全身蔓延,流动速度快得令人想象。流过的地方肌肉和皮肤就像枯萎了一样,瘪了下去。“所有人!快走!”“可是,Manson!他还在后面!”“没办法,没人能帮他了。”Faramiea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回头看了一样那个还在用剩下力气拍打着身上的人,然后开始狂奔。黏黏的东西砸在斗篷上无法凝聚,然后随着就流了下去。黑点努力想爬上靴子,跟上奔跑的人影,但这些巫师的速度的确是太快了。靴子底砸在地上,踩出一个黑色的脚印,那一坨烂泥样的东西像是被踩伤一样痛苦的扭曲着。黑点对骆驼好像也不感兴趣,这两头大家伙在这“雨”中闲庭漫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Manson的影子越来越小,他最终也放弃了扑打,双膝跪地,静静地看着跑远的人。他身边的黑团越积越多,他的身影一会就消失在了其他人眼中。“就这么.不见了?”“被吃掉了!一定是的!”“别泄气,快走!”Faramiea咬紧着牙说道。

-------------------------------------------两分钟之后-------------------------------------------

找到一块巨石之后,队员们停住了奔逃的步子,互相拍打着身上残余的黑点。“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队长,你快说啊!”Sophia抓住了Faramiea的袖子。“泥巴。”“什么泥巴会吃人!他可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Walt瞬间绷不住了,抛下了精灵的面子。“南方的泥巴就会。下次见到小心点,千万别碰。”Faramiea面无表情,好像刚才死掉的不是自己的队员和学生一样。

这些小东西还在向岩石底下聚集,但这个势头已经被干燥的地面阻止。“Flamiano!”一个火球从Griffon指尖流出,砸向了地面。“Griffon,你做什么!”“他们要进来了,自卫而已。”两个人对视着,Faramiea不想看到任何学员在没有经过自己允许时使用巫术,但他现在不想争吵。“下次先问再做。”

泥巴雨就这么下了半天,然后天气又变成了闷热。

瞳七和Walt回去找到了Manson的补给和信物然后带了回来,没什么东西剩下了。那些落下来的泥巴就这么渗进了沙地里。每个人的脚步都小心翼翼,他们生怕这些东西会从底下钻出来爬到他们身上。这个小团队继续走着,队员们不安的看着天空,担心这些黑点又掉落下来。第二天就少了一个同伴,这种感觉让每个人心里都沉沉的。Faramiea变得寂静起来,他可能也在自责。

队伍悄无声息地走着,Gerald就这么紧紧地攥着Manson的遗物,低着头跟着前面人的步伐。

突然,骆驼们变得兴奋起来。他们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然后欣喜地难以控制。“你们闻到了吧!水的味道!”“哪里有.”大家都在拼命地像四周嗅,只有骆驼和Faramiea兴奋的难以克制。“真的!前面就是山涧!”

人和驮兽不能自已的开始狂奔,在平原上踉踉跄跄的奔跑,这种味道无疑是他们等待许久的。生物的本能在南方被无限的激发,水,清新的水驱使着每一个人。顿时那酸疼的肌肉变得轻松,劳累的双脚变得有力。入夜之前他们赶到了溪水边,进入了清凉。水很浅,最深处刚刚漫过膝盖。他们先装满了水壶和水袋,然后把自己埋在了小溪里,洗掉这两天的污秽。Faramiea欣喜地看着这一切,这无疑把所有人从失去队友的悲伤中带了回来,然后像一个孩子一样把自己完全浸没在已经略微秽浊的水中。他们嬉戏着。这里潮湿又宜人的空气甚至滋养了树苗,有的长在崖壁上,有的则在小小的绿洲上生根发芽。树荫,多么久违,多么遥远,在黄昏下又多么悲凉。

这是进入南方两天来第一次感受到凉风,这是从山涧里面吹来的。所有人都希望勘探源头一看究竟,但是他们有限的补给不允许这种无谓的探险。然而快乐的时间飞过,入夜,篝火在晃动,水边的人们终于可以高声畅谈。他们只有这一个晚上,没人想因为睡觉而错过分分秒秒的享受。火光照亮了这些年轻的面庞,水中不时排出几个气泡应和着。歌者有些心有余力不足,虽说环境宜人,但前些日子的摧残让人无力在胸中举起那口气来歌唱。还湿漉漉的衣服被搭在木架上,像一个个干瘪的躯体。溪流边的风甚至有些清凉,让人想要裹紧衣衫。这种舒适也是催眠的,那些叫嚷着要通宵达旦的很快就安眠,只有值班的Walt还在呆呆的望着水边。白天看上去很浅的溪水到了晚上也变得如此黑暗,好像看不见底。那没有一丝月光与星光的天空,没有能力将水底的景色映射。Walt的眼睛捕获到了一丝丝动静,就在水底。他猛地揉了揉眼,一切还是这么平静。

Walt坐了起来,伸了伸腰。他准备转一转,巡视一下。大家都在各自的帐篷里,小小的光元素精力格外足,不停地在里面跳动。等等,眼角的余光有感受到了水中的动静。Walt不安起来,里面有东西。他赶忙趴在溪水边向里面看,一团黑,什么都看不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光元素,拿出一个扔在水里。这个小精灵开始十分悠闲,突然,一个黑影掠过,小家伙不安的跳动起来。

然后,水里又是漆黑一片。

“谁!谁在里面!”Walt对着流水喊道,同时也吵醒了同伴们。“怎么了!?”“水里的东西吞掉了光元素!”这个前所未闻。据他们所知,这些小家伙味道苦涩,并不是什么美味。大家用火把向着深处照射,这根本不像他们曾经在里面戏耍过的溪水,小小的流水变得十分深邃,看不见底部的卵石。“你们快过来!”Faramiea刚刚从自己的帐篷里爬出来就对着那帮孩子们喊道。“是Manson!Manson在水里!”Gerald,Manson生前的好朋友突然愣住了,对着其他人说道。“快把他拉开!”其他几个人刚刚把Gerald拖后一步,一双长满鳞的手从水中冲出来,想要抢夺这来之不易的猎物。刚刚赶到的Faramiea驱散了他。

所有人呆呆的看着漆黑寂静的水面,所有人都在今夜失去了睡眠。

他们挤在三个帐篷里,方便相互照应;Faramiea和Griffon站了今天晚上的岗。光元素在帐篷里有些不安,有人在冥想,有人在刷刷的记录。就连着宜人的清凉,也变得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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