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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山路弯弯

晚饭后,秦所长先回了单位。

石亮和秦小雨却领着胖姨她们去逛桔城的夜市。直到胖姨感觉困了,才返回宾馆休息。

然而,这一夜胖姨却失眠了。她静静地躺在席梦思床上,四十多年的人生历程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不停地映射,尤其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和今天来桔城的路上,石亮所说的一切,令她既惊又喜,辗转难眠。

最后,她索性坐起来,打开灯,又从手提兜里拿出了那张发黄的剧照,傻傻地看了起来……

。。。。。。

坐长途车,翻山越岭的跑了一天,人们都很疲乏,以致于第二天,大家都起的很晚。

快十点钟了,二名年轻的技术员还在鼾然入睡。任副总经理走进去,拍着一个小伙子的屁股吆喊道:“懒蛋!快起来!该上路了。”

吃过早餐,他们就分头上了车,疾速地向城北驰去。

一路上,胖姨从车窗的两边极力地搜寻着过去的记忆,并不时地给小高指点着那些她还有印象的地名、景点等。

很快,车到了成仙村地界,铺天盖地的桔树扑进了她们的视野,挂满枝头的还尚未成熟的密桔在微风中拥挤着、跳跃着争相召示着一个丰年的到来。

小高兴奋地望着眼前这恬静的绿色世界,赞口不绝地说:“啊!桔乡可真美呀!”

“是啊!”胖姨也开始激动起来,她对老包说:“包师,请把车开慢些、再慢些!”

在一个十字路口,胖姨索兴叫停了车,独自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柑桔园。

她要去干什么?大伙都迷惑地望着她的背影。只有小高和石亮他们心里有些意会:她要去寻找那个曾经给她过爱情的地方,她要去寻找那个因他们的热烈拥抱而折了的枝丫……

良久,胖姨才从柑桔园的深处,手拿着一截带着青果的桔枝,轻轻地走了回来。

上车后,她把那技果放在了车前的平台上,自言自语地说:“世事沧桑,什么都在变呀!那时可没有这么好的桔子。”显然,胖姨很失望。

石亮望了一眼胖姨眼角那没有擦干的泪痕,嘴张了下,可没有说话,他心里想:胖姨一定是在桔园里哭过,而且很伤心,很伤心……

车又继续前行,大家都想再多望一眼桔园,但老包却这会儿把车开得飞快。桔园渐渐被车尾卷起的尘烟所阻挡,很刹风景!

从成仙村往北,就进入了山区。

车一直沿着蜿蜒缠绵的婿水河公路颠颠簸簸地行驶着。唯一使人欣慰的是正午的阳光在山林、清泉、溪水、山风的活动下,显得温和了许多。

一座座山峰在渐渐地后退着,婿河镇越来越近了,长沟村已向她们打开了心扉。

。。。。。。。

今天的婿河镇不是逢场日,显得冷冷清清的。

二驴子负责接人的三辆牛车,就停在街口一家店铺的房西侧。三条健壮的黄牛正曲卧在一株很大的桐子树下歇凉,时不时地还啃撕着跟前的零星绿草。

二驴子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早上一下镇上来,把牛一拴好就想溜去喝烂酒。可是支书刘土根和主任杨冬财在场,他也只好强忍着肚子里酒虫的嘀咕,因为他以前因喝醉酒而闹出过许多麻烦事,刘支书曾狠狠地收拾过他,所以他心里怯着。

中午时分,刘支书和杨主任被镇上给叫走了,二驴子才有了喝酒的机会,他领上其他两名赶车的把式,一同钻进了临街的一个小酒馆里,要了两袋油炸胡豆和一瓶桔城特曲,舒心地喝了起来。

一瓶酒按二驴子的量不算啥。今天又多了两个伙计,所以没到二支烟的功夫,就喝了个瓶底朝天。

二驴子有些没过瘾,便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出去看了看远处的山路又转回来对同伙说:“连个人毛影子都没见哩!咱弟兄们再搞一瓶咋样?”

老板娘笑眯眯的又给他取了一瓶,二驴子在接酒的时候不怀好意地使劲捏了一把那女人的胖手,招惹得那个小媳妇好一阵娇怒笑骂,引得同来的那二位车把式哈哈地嘲笑起来。

正当二驴子把第二瓶酒咬在口里开瓶盖的时候,“嘀…嘀……”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嗽叭声。

小媳妇用手指点了二驴子额头一下,说,“驴儿,头往门外看,小车来了!”

二驴子一转头,望见了坐在前面的石亮,便高兴地叫喊着跑了过去。

石亮下了车,指着二驴子的衣襟说:“二驴叔,你咋把酒喝到裤裆里去啦!”

二驴子低头一看,完了,好几块钱一瓶的酒还没来得急喝一小口就给全洒了,心疼地冲着仍在发笑的石亮瞒怨:“都是你栽怪(坏的意思)小子,害得老叔把酒给跑洒没了!不过,”他拍了拍裤裆打趣地自嘲说:“不过,让我小弟弟喝了也一样!”

石亮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声“二球一个!难怪人们叫你二驴子!”就又上了车。

二驴子见石亮生气了,便讨好似地冲着车尾喊道:“石指导,刘支书和场主任在镇上,你们去吧!哈哈!”

没走几步,车已开进了镇政府大院。

正在听刘土根和杨冬财汇报工作的司镇长见两辆高级小车鱼贯而入,就急忙打断了刘土根的说话:“哎哟!领导来了!”赶紧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

他刚要去开车门,却猛然见是石亮坐在里面,就赶快把手缩了回来,正色道:“唉呀!是你,你们的支书和主任都在等你哩,你咋尽在外面胡逛哩?哼!快下来!”说完就倒剪着双手,迈起八字步转身走开了。

小高有点看不惯地问石亮:“这是什么官?咋这副样子!”

“是镇长。”石亮回答。

“官有多大?”小高又追问地说,“架子倒不小!”

“多大?”石亮苦笑了一下,说只说了半句。

还是刘支书和杨主任实在,见客人们下车,便热情地迎上去打招呼。

这时,二驴子也慌忙赶着牛车来到了政府门口。经刘土根去一再请示镇长,他们才把汽车停在了院子的一侧。

石亮十分歉意地对胖姨们说:“实在不好意思呀!现在就要委屈你们了,回村只能坐这样的牛车了。呵呵!”

小高第一个行跳上了二驴子的牛车,高兴地对其他人吆喝说:“快上来吧,好玩着哩!好玩!坐上来使我能回忆起小时候看过的那部《青颂岭》电影啊!嘻嘻嘻!”说着,她就又去抽那根一直撬在二驴子胳肢窝里的赶牛鞭子。

二驴子慌忙一缩身,愣笑着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不会赶!你不会赶哩!”看着他那憨笑的傻样子,大伙都“哄”地笑了。

石亮也陪着胖姨和小高一起坐在了二驴子的车上。

突然,胖姨好似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身子对同来的两名年轻的技术员吩咐道:“唉?看我这坏记性,你们俩快去把面包车里,我带的东西搬下来,一起装上牛车走。”

两个年轻人答应了一声就很利索地从那辆红色面包车里搬下了二只大包装箱。石亮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台25寸的彩电和一个锅形接收系统。

他不解地问胖姨:“姨,这……这是?”

胖姨微笑着说:“这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嘛!”

“可!这……这么贵重的东西?”石亮有点结巴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胖姨看着他那么傻愣的样子,又望了望远山的深处,才意味深长地说:“孩子,封闭就是愚昧,就是贫穷。从你的口中,我知道了大山深处的沉寂;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山村孩子们渴望知识,渴望了解大山外面世界的强烈欲望。所以,这次准备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该送什么礼物给你们,后来,经过反复考虑,我终于想到了这样一种东西。我的愿望是:让山村能通过它而连接世界,让山民们能通过它而尽快地来认识新生事物。”

胖姨的这番充满情感的话语,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受感动。一个置身于大都市的大老板能心系大山深处的群众苦乐,这是一种什么境界?

刘支书激动地走到胖姨的车旁,无比感激地说:“何经理啊!你真是个大好人呀!现在像你这么好的有钱人,难找啊!”

胖姨很尊重地看着面前这位诚实厚道的山村支书,微笑着说:“没什么。应该的!咱们启程吧!”

“好!起程!”刘土根一挥手,声音宏亮地发出了前进地号令。

二驴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见他把那根用软和的红荆刺条做成的牛鞭子在空中一甩,“叭!叭!”两声脆响,牛车便使劲地向前迈进了。

胖姨坐在牛车上,尽量抑制着急促的心跳。三十多年了,她不敢想象这次和陈明理异地重逢将是怎样一种场面。

路上,石亮除了尽心地给胖姨和小高打着一把从镇上借来的充当遮阳伞的雨伞外,还不时的给她们指点着车前、车后,路左、路右的山山水水、奇草异卉。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不加修饰的天然纯美令这些久居都市的人们惊叹不已!小高的一次成像照相机在不停地描绘着那些最感动人的靓丽风光。

转过了九道弯,翻过了八道梁,长沟村终于显露在眼前,村口的那棵苍健的老白果树下,站满了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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