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万籁无声。
临江楼上,一抹黑色的身影凭栏而立,青丝束起,黑纱蒙面,徐徐晚风吹起她额前几缕发丝,却无法吹散她心中的烦闷。
步霏语静静望着底下潺潺流动的江水,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白云药庄密室里怎么会关着太子的人,风烟雨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她不得已动用了金针,身份必然已经暴露,倘若此事被泄露出去,定会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风波,带来一连串的麻烦。
“落影阁主。”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步霏语收回思绪,转过身去,眼前站着的正是三日前见到的黑衣蒙面男子。
“人杀了?”黑衣男子开口问道。
“没有。”步霏语简洁地答道。
“哦?”黑衣男子颇为惊讶,“落影阁主也有失手的时候?”
步霏语冷冷一笑,讥讽道,“没想到,消失匿迹多年的天残门主竟是太子的手下,行刺未成功,就想杀人灭口,这种买卖还是另找他人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黑衣男子震惊不已。
“这有何难,本阁主只需让幽冥使者稍微查一下,便可一清二楚。”步霏语挑眉一笑,清冷澄澈的美眸一片寒意,“贾富商,你的五百万两黄金,本阁主已经派人送到你府上,太子数次与我暗宫作对,无论多少钱,暗宫都不会替太子办事!”
步霏语的一席话让黑衣男子紧张得无话可说,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他的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了,一时间,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水。
“记住,以后别再妄图找幽冥使者买幽冥令!”步霏语只丢下一句话,便轻点足尖,飞身离开。
白云药庄。
昏暗的密室内,只有一盏油灯在忽明忽暗地跳动着,在灯光无法照到的角落,坐着一白衣男子,正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墨绿色扳指。
“咳咳……”白云飞清了清嗓子,用眼神询问坐在暗处的白衣男子是否可以开始了。
白衣男子淡淡点头,便又开始自顾自地把玩手中的墨绿色扳指。
白云飞走到油灯前,将手中的一根熏香点燃,插在香炉上,他在这种香里掺了一种药物,能通过空气透过伤口渗入人的体内,使受伤的人容易情绪激动,很多话便会不经过大脑思考而脱口说出,特别适合用来作审问。
“你替你的主子卖命,他却派人来杀你灭口!”白云飞看着木桩上浑身伤痕的刀疤男子,嘲讽一笑,“你还有必要替他守口如瓶吗?”
刀疤男子有一瞬间的沉默,继而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当年他父亲杀我灭口,如今又轮到了他儿子!哈哈!”
“哦?那你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跟了两个主子,都是一样的下场!”白云飞好言相劝道,“你赶紧实话招了,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既然他不义,也休怪我无情了!”刀疤男子冷哼一声,“是太子让我来杀你的。”
听到这个结果,坐在暗处的白衣男子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旧把玩着手中的墨绿色扳指,似乎并不意外。
“太子?”白云飞倒是十分惊讶,又有一丝好奇,随口问道,“这么说来,当今皇上也曾杀你灭口过?”
“十六年前,当时还是王爷的楚御风命我带人灭了步云庄,抢夺迷魂引魄,事成之后便杀我灭口!”刀疤脸恨恨地说道。
“你说什么!步云庄是楚御风让你带人灭的!”白云飞大惊失色,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难怪,她会去行刺楚御风。”
“呵呵,你说的是暗宫千影吧。”刀疤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脸上可怖的疤痕更加狰狞。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暗处的白衣男子猛地抬起头来,眉宇深锁地望向刀疤男子。
白云飞眼眸微微一眯,隐约觉得刀疤男子话中有话,于是继续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刀疤男子如实回答道,“一年前,太子让我跟踪暗宫千影,发现她居然是步沧云之女,于是就引她到贾府,让我故意将十六年前的事透露给她,引她去行刺楚御风。”
白衣男子把玩着扳指的手一瞬间凝滞住,深邃的眼眸流露着不可思议的震惊,她竟然是步沧云的女儿!而他的父皇竟是灭了步云庄的人!
他突然明白,她失踪回来的那日,为什么会那么的冷漠,一副茫然若失的模样,当时的她一定悲痛至极,而他居然还质疑她和别的男子,不仅羞辱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而且还愤然写下休书,摔门离去,那一刻他一定将她的心伤透了吧。
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而是又在她的伤口上狠狠地捅了她一刀,难怪她不惜以死相挟,也要逃离他的身边,得知这个残忍的真相,之前所有的愤怒和不解都化作了心痛和深深的自责。
“那……”白云飞正想继续问些别的,却被白衣男子打断。
“够了!”白衣男子低低开口,语气夹杂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他起身向白云飞使了个眼色,便一个人走出了密室。
白云飞立刻会意,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插在刀疤男子的睡穴上,转身跟了出去。
密室外,白衣男子满腹心事地凝望着漆黑的夜幕,深邃的眼眸风起云涌,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
“原来下毒之人竟是太子,”白云飞站在白衣男子身后,自顾自地小声喃喃,“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迷魂,总不可能是皇上给他的吧?”
白衣男子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转身说道,“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
“还能有我什么事啊?”白云飞戒备地往后挪了几步,看着白衣男子奇怪的笑容,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非你不可!”白衣男子嘴角微弯,附耳对白云飞叮嘱了几句。
“啊!这……这不太好吧?”白云飞大惊,刚想拒绝,但又看了看白衣男子阴沉的面色,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好吧,但要是搞砸了,你可别怨我!”
“如果搞砸了,那咱们只好新帐旧帐一块算了。”白衣男子拍拍白云飞的肩头,语气充满了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