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星光稀疏,晚风吹动竹林“簌簌”作响,在地面投下捉摸不定的影子。
竹林前方的一片空地,步霏语紧握着流光剑,面色苍白,微微喘息,额上细汗密布,如雪的白裙也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连日来,经过了一场又一场恶战,再加上长途跋涉,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更糟糕的是,明明很小的伤口,却让她血流不止,所以才会一次次地暴露行踪。
不过,围追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从最初的数十人锐减到了如今的寥寥数人。
江景殊看出眼前的白衣女子已是强弩之末了,走上前劝说道,“落影阁主,江某不想赶尽杀绝,你还是把雪樱圣花交出来吧,这样兴许还能保全一条性命。”
“绝无可能!”步霏语斩钉截铁,手中流光剑利如寒冰,“废话少说,一起上吧!”
江景殊捂着胸口,闷咳一声,不禁暗暗佩服眼前的女子,到了此刻还依然气势不减,他环顾四周,身边的手下虽然只剩不到十人,但是奋力一搏,还是大有胜算的,只是为何他却突然有些下不去手?
但想到错过了这一次的雪樱圣花,就要再等上二十年,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呢?
江景殊最后还是咬牙下令道,“杀了她!”
在强势的进攻下,步霏语不停地挥剑抵挡,可依然被逼得连连后退,手腕突然脱力,流光剑便“铮”的一声飞了出去,钉在数米之外。
步霏语想飞身去捡回流光剑,可不间歇的攻击让她根本没有机会,一个分神,就有数把利剑朝她刺来。
忽然,平地刮起一阵劲风,白衣水袖从眼前掠过,牢牢缠住步霏语的腰身,将她提到了安全地带,同时寒若水和数十名暗宫影卫赶到,与北冥山庄的人打斗起来。
看着眼前静立的女子,步霏语怔怔地唤道,“师父。”
傅飞燕白衣一折,眸光微冷,“你还知道本宫是你师父?”
听出了语气中的责备,步霏语慌忙跪下,垂首不语。
血影见状,赶忙从傅飞燕背后窜出来,一把抱住步霏语,哭天喊地道,“师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有,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紧接着,血影又扯过步霏语的手腕,胡乱一搭后,又继续哭天喊地道,“完了!完了!脉搏怎么这么弱,我都快摸不到了!”
步霏语莫名其妙地盯着血影,她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很糟糕,但还不至于连脉搏都摸不到了吧,血影怎么说得这么严重,好像下一刻她就该归西了。
血影不停地朝步霏语挤眼,然后指着远处,愤愤道,“师父,他们那么多人欺负师姐一个,您得赶紧管管吶!”
傅飞燕似乎被唬住了,她看着步霏语狼狈的样子,火气也没了,心也软了三分,只说道,“蔓尧,你扶着霏语到一旁休息。”
“是!”血影立马点头,弯嘴得逞地偷笑。
傅飞燕回身看去,寒若水已经将北冥山庄的人解决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江景殊一人还在负隅顽抗,她伸手一挥,远处还插在泥地里的流光剑“咻”的一声回到她手中,她向前纵身一跃,身形轻盈,冷冽白光乍起,唰唰两剑,剑锋便点到了江景殊的咽喉。
“江景殊,你伤我徒儿,本宫本不该留你性命,但念在本宫与北冥庄主早年相识一场,带着你的人,快滚!”傅飞燕冷声喝斥道。
江景殊僵硬着身子,向后退了半步,对方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起进攻,又忽然顿住,这种动静无定、收发随心的造诣令他自叹不如,他心里明白,自己远远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只好收了剑,带着手下仓惶离去。
傅飞燕又重新走回步霏语身边,蹲下身,想要查看她的伤势,可心口突然一阵绞痛,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昏了过去。
“师父!”血影和步霏语脱口惊呼。
寒若水也赶忙奔过去,抱起傅飞燕,“快!送师父回暗宫!”
步霏语将背上的包袱解下,塞给血影,“拿去,这是雪樱圣花。”
“好。”血影接过包袱,急急地跟上寒若水,步霏语也跟在后面踉跄走了几步,但终因体力不支,脚下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步霏语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三夜,一醒来就看见花梦瑶面容憔悴地守在床边,担忧地望着她,“主子,你总算醒了!”
步霏语坐起身来,问道,“师父怎样了?”
“主子带回了雪樱圣花,宫主自然没事。”花梦瑶摇头,又埋怨道,“倒是你自己,睡了三天才醒,你刚被人抬回来的时候,一身是血的样子吓死我了,血影阁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身上的伤口止住血。”
知道师父没事,步霏语的心总算放下了,对于自己的情况倒不甚在意,她扯着花梦瑶,笑了笑,“你别担心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是肚子有点饿。”
“睡了那么久,能不饿吗?”花梦瑶起身说道,“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
花梦瑶前脚刚走,血影就从后面跟着进来了,她高兴地跑到床边,“师姐醒啦,快让我把下脉,看看恢复得如何了?”
“嗯。”步霏语将手腕伸出去,问道,“蔓尧,师父身上的毒都解了吗?”
“当然。”血影点头,一边把脉一边回答道,“不仅如此,师父的功力还比以前更强了,那雪樱圣花可真是个好东西!”
“那就好。”步霏语欣慰地笑了笑,却见血影把完脉,表情严肃的问她,“师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服过一些可以让伤口在短时间内迅速愈合的药?”
步霏语愣了愣,想起之前为了赶时间去迷雾森林,确实向白云飞要过此类药,“我是吃过了,怎么了?”
“那就对了。”血影恍然大悟,“这类药可伤身子了,以后你只要但凡受一点小伤,都会血流不止,很难愈合。”
听了血影的解释,步霏语也明白过来,难怪她被江景殊一路追杀时,身上的伤口即使包扎过却仍然在流血。
“你呀,老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真是让人放心不下。”血影嘟囔了一句,将一个小锦盒递给步霏语,“这是我给师父治病时,还剩下的一片雪樱圣花的花瓣,虽然不能增强功力,但解百毒是绰绰有余的,你随身带着,以备不测。”
“嗯。”步霏语点头收下。
“行了,你的身子如今没有大碍了,好好休息,我还得赶去给师兄送行呢。”血影说道。
步霏语疑惑,“师兄要去哪?”
血影停在门口,转过身,“这次我们闯了不少祸,师兄都一人扛下,结果就被师父罚去皖西城,顶替追影当小老头了,这下倒是便宜了追影那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