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备胎的车子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泊油尽头。
这个时候,招呼站背后茂密的树影里露出半张脸,借着少许光亮,看起来纸白。
“为什么不追?”又是一个女人的声气。高傲,冰冷,毫无情感可言。
“%@#”
“讲普通话。”
“中了我的术,还能活吗?”脸谱女人声音压得低沉,却带着一点也不逊色于树影里女人的高傲气场。弄得树影里的女人一时竟找不到这话里的把柄,只好默然。
她走到泊油路中心,半蹲着身子抽回卡在地面的金属细丝。
“那个女孩儿是谁?”
“你应该知道的!”树影里的女人,显然不太满意问话人的语气。
脸谱女人把自己的东西收进袖子后,朝着树影里女人的方向慢慢走去:“你的资料里可没说她有这些本事!”
“噢,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这句话一出,脸谱女人全身的毛发瞬间竖立起来。散发的杀意,挑动着周边花木的叶子颤颤巍巍。她言语更是冰冷的说:“哼。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你暂时是不能得逞了。”
话完从那张白纸脸旁一个跨越,跳进树影消失了气息。
风依旧吹着世界万物摇来晃去,月已经完全失去踪迹。天际更远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微微亮光,一闪即逝。那是暴雨将至前的雷电。
“哼。你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不过、、、”许久之后,树影中探出的白纸脸自己诡异的笑了起来,笑得浓妆艳抹的粉底有些微微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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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飞奔,如同一匹野马,风驰电掣。强大的空气流拍打着玻璃窗噼噼啪啪,兴许也是因为夹有少量雨点的缘故。
零抱着尤凡的脑袋枕于自己腿上,眼里的泪一涌一涌蔓出眼眶。它们像一群绵羊般迷茫的流过零的脸蛋,嘴角。滴落在尤凡面颊与他的汗水缠绵到一块。
尤凡的眼睛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汽车顶篷,身体不停的抽搐。
开车的青年只管把握手中的方向盘,不敢往后看。此时这种情景,令他很是尴尬,那是他唯一能干的事情。
忽然,尤凡伸出手掌抚摸零的脸庞,从上至下轻轻擦拭着泪痕。就像一个父亲关爱他的女儿一样,明知自己将要死去却还是想为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
“零”
“恩!”零沉侵在过渡悲伤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给我做精神移植。”
尤凡的话犹如晴空霹雳打在零身上,使她躯体僵硬。
神经移植并非那么容易,尤凡从构思到现在足足花了20多年时间,其成功率都只是屈指可数。如果失败,就意味着彻底死亡。那是比身体的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如果用中国古代人的说法就是魂飞魄散。
“不!”零直摇头。
见到零的犹豫,尤凡很清楚她此刻内心所担忧的是什么。于是努力稳定身躯一些,轻描淡写的说:“零。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跟你呆在一起,我不想离开你。”
“尤老师、、、”零呜咽着说:“可是成功率太低了,我怕、、、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啊!”一阵更为猛烈的剧痛打断尤凡的话语,使得他不得不用手触摸按压疼痛来源的部位。
不过这一摸,他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整张脸像是某种擅于抖动的机械,根本停不下来,哪怕零感觉到后用力去压制尤凡的脑袋也无济于事。
“怎、怎么了!”零惊恐万分,伸手朝尤凡手所在的位置摸去,结果被尤凡一手抓住。
“零!”尤凡的牙齿上下开始打起架来,说话有些含糊:“本来最好的办法是截肢,我并不愿意那样!我不想成为一个跟王山崎一样的废人。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话完,他猛然扯起被自己撕破的裤管。眼前的一幕让尤凡果断没有了全部力气,整个身体都沉了下去。零看得更是出神。
从脚趾开始一直到股沟之间,所有的皮肉组织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呈焦糊状的骨节。
“没有机会了!”尤凡这个时候的声音微弱无比。他的心里很清楚,一直维持同样的疼痛是因为那些消失的是同样的机理。而这个时候疼痛突然变猛,是因为消失机理的性质有所改变。也就是说自己的内脏器官已经开始受损。
“尤老师、、”见到尤凡这番情况零痛不欲生,实在忍受不住,竟陡然放声嚎叫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尤凡,身体也变得不由自主的抽搐。
“零,听我的、、”
“嗯、、、”零的回答已经像是迫于无赖。现在就算给尤凡做截肢手术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想想你今天的试验过程。零,你会成功的!”
“嗯!”零默默点点脑袋。
“我有些累了、先、先睡一会儿!”尤凡言语未完,上眼皮已经先行垂落下来。
“尤、老、师、、、”零仰头一声长啸,不知道哪来的力量,那声音竟把汽车顶棚穿透,直刺天际。
风与雨的夹杂瞬间席卷整个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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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锈铁门打开时的声音有些刺耳。
零扛着尤凡的“尸体”,急促前行。左弯右拐,又过了几道门才进入一个相对空旷的空间,然后把他平放到一张周围全是各种设备的床铺上。
此刻零的眼里布满血丝,不知是悲伤过度,还是愤怒的爆发。她双手同时运作,一只迅速拨开所有电子设备的开关,另一只从床低扯出几大箱子手术所需工具。嘴也没停当她的双手开始运作时,首先拨过麦克风:“G7,R11组全体精英到紧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