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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话 寂寞的灵魂

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绵绵细雨,敲打着地面,溅起一个又一个水环,正如同一首哀伤的情歌,在繁华的城市上空回荡。

邱羽琳走出办公室大楼,抬头望着阴雨绵绵的灰蒙蒙的天空,眼底渐渐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她步入雨幕之中,任凭雨水在她乌黑的秀发上落下晶莹的泪珠。

多少年了,寂寞和孤独始终紧紧缠绕着她,又有谁知道,浮华的背后原来隐藏着这么多的辛酸泪水。

有家等于无家,贮立于蒙蒙雨雾之中,她竟然不知道应该去向何方。

二十年了……她的心早已冰冷麻木得没有丝毫感情,习惯用不羁的面孔将自己伪装。

穿过又一条街道,即使明知这是远路,她也不愿出现在人多喧哗的地方。她的世界只有一个人,所以,她走的路也只能选择孤独。

雨何时停了?感觉不到清凉的雨水,她抬起头,才发现并非是雨停了,而是何时身后多了为她撑伞的人。

“若鹰,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错愣。

蓝若鹰指指自己的脑袋,笑容如沐春风,“第六感,我的公主殿下。”

“回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邱羽琳轻若无语地叹息。

“羽琳,我想陪着你。”

望着他温柔的脸庞,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轻轻点点头。

雨依然淅沥。雨丝随风飘落脸上,冰冰凉凉。

“已经回不去了。”邱羽琳的声音就仿佛裹在云雾之中,显得那么的缥缈虚远,轻轻地随风散去。

“已经回不去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年代,……”她很累,虚弱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弥漫全身,她有种大病初愈的虚脱。

蓝若鹰静静听她诉说,没有插话。她小心翼翼地撑着雨伞,不让雨淋到她分毫。

“那一天,如果不是看到她和穆叔叔那么亲密,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只是一个玩笑的存在。……她有那么多的情人,每一个又都是那么爱她,甚至连爸爸也不介意她和任何人亲近,……爱情不都是自私的吗?为什么可以这么随便,……她竟然有那么多的子女,每一个都是那么优秀,……在他们中间,我只是一个不谐世事的孩子,我甚至连接近他们也不敢,……为什么每个人都把她当成太阳般崇拜,她在我眼里甚至连根草也不如,……我恨她!……为什么我的离开她竟然一点点的心痛也没有?……她难道都不会后悔吗……放弃的是如此优秀的我。……”

邱羽琳眼睛迷离,唇角勾起抹夜雾般凄美的轻笑,“为什么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也无所谓。……我想要成功,……我要证明给她看,我比她的任何孩子都更加出色。……我摆脱了堕落的生活,……我威胁爸爸把公司交给我打理,……没有人理解没关系,我全部不在乎!我要的只是成功,我要证明给她看,我才是最优秀的!……为什么当我终于成功……她依然不愿意看我一眼,……就仿佛我从未在世界上存在过,……大概在所有人眼中我都是无药可救的堕落女人吧,……下贱!**!连个娼妇都不如!……也好,就以这种方式生活下去吧,他们认为我是什么人,我就变成什么人好了!……这样,至少,她还会看我一眼吧。……”

“羽琳”他轻轻握住她僵硬的手,凝视着她痛楚的面孔,轻轻地说,“命运非常奇妙。当它给予你一些东西,就会拿走一些东西,从不理会哪些是你想要的,哪些是你不想要的。羽琳,你自己就是命运赐予你的礼物。”他的眼睛亮得就像蓝水晶,“在我初次见到你的那一刻,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少女,那种美丽,几乎是匪夷所思的。上天给予你美丽的容貌,却选择拿走属于你温暖的母爱。”

“我不想要……”她抿紧嘴唇,“我宁可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怕变成又聋又哑又蹶又丑的怪物,哪怕一无所有,流浪街头,我都不在乎。只要她再看我一眼——哪怕用我的生命来交换,我也愿意!”

雨伞自他手中滑落,掉在泥泞的小路上,被风一吹,滚了很远。

他展开双臂拥抱住她,“是,如果我们可以自己选择。……既然选择不了,那就让我们接受命运。在命运看来,这或许就是公平。命运并没有抛弃你,而是给了你一段与众不同的人生。”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她的眼泪那么滚烫,那么冰冷,渗进他的胸口,带给他一阵无以名状的刺痛。

原来,你也是寂寞的孩子……

“如果我回去……如果我变回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如果我学会做一个淑女,……或者像落落那样温柔善良,……妈妈,……她会喜欢我吗……”

“……”

“她不会,对不对,……她已经对我彻底绝望。……”

“羽琳,……”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已经永远失去妈妈的爱……”

“不会的。羽琳……你是惹人怜爱的好女孩……相信妈妈是爱你的……”

她的伤口也许只能让时间来慢慢愈合。

不,……也许,……永远也……无法愈合……

“妈妈,……”

“妈妈,……”

她的脸色渐渐苍白透明,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羽琳,……”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落落吗,她给我的,不单单是一份纯挚的友情,还有我从未体验过的亲人般的温暖。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姐姐有保护和照顾妹妹的义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我不愿意为她做的。”

“羽琳,我们会救回落落,我向你承诺。”原来,月夜落也是她重视的人。

“如果这是唯一救她的方法,我可以牺牲一切。……”若鹰,原谅我。我本不想伤害你。你一直对我都是那么的温柔体贴……只是,为了落落,我不得不这样做!

“羽琳,我们回去吧。”

他温柔地将她抱起,小心地呵护在自己的怀中。

雨依然淅沥。

空空如也的街道,再没有人知道,有个女孩,曾经站在这里伤心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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