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
第一天:我感觉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了,脑子一片晕乎、九月天可以想象到我的脑浆正随着炙热的太阳滚烫的蒸煮、烧烤着,一团浆糊、哦不,更像豆腐脑,一坑的稀碎,拿个勺子我估计就可以开吃了。脑袋放空、嘴唇干燥、但身体还知道机械般的跟着教官的口号走。
大脑无法思考,麻木的身体还能感受到嗯,天气很热,身边不断的有同学中暑、倒下,暴晒在炙热阳光下的我口干舌燥、汗流浃背,空气和我整个人都是绷住的、剩下的我完全感受不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仿佛消音了,我就是听不到。
所以,没有第二天。。。
后来,这段杜欢欢说我描述的过于夸张,没有绿色的青春色彩反而有种悲剧片的体验感。
对于一个军训第一天就晕倒的人,我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夏妙桥说这只怪我身体素质差、我:。。。
我反对。
记得初二升学体育考试,女生800米测试,全班女生绕着操场跑完两圈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几乎是同寝室的人扶着我回到宿舍,照镜子时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身体上的感觉就是眩晕、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我突然能体会到嫦娥当年偷吃仙丹身体轻飘飘直奔月宫的感觉了。
唯一不同的点就是我现在不仅嘴唇干燥还脑袋疼,开口说句话都感觉累。撒欢的杜欢欢从隔壁宿舍带着和蔼的笑容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把我的四肢各种扯,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都。“哎呀,痛痛痛···”我很怀疑她在报私仇,“你懂什么,这是让你的血液快速恢复循环”可我分明看到她嘴角带着笑,而且我很怀疑她这句话的科学性。我脑海中自动补充了杜欢欢的内心世界“哼哼···让你平时在我面前嘚,让你老和我斗嘴,我让你抢我零食吃。。。”还说我这是常年不运动一旦做激烈运动就会出现状况的体质。
当时唯一的自我欣赏点就是我发现这么虚弱的自己竟有另一番娇弱美。
“我呸……还娇弱,别人吃饭是拿着碗,你吃饭是捧着盆,长那么壮实运动神经竟然如此差,就算叔叔做的菜美味无比你也要克制一些啊!”那时的杜欢欢只要我稍稍自恋一下,就会做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我呸我呸的。真当自己是葫芦五娃啊,往我脸上喷那么多口水,损我还不忘夸一下我爸的厨艺。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杜欢欢还是忘不了我拿着饭盆在食堂打饭的场景。那时候我刚住校,了解我饭量的亲妈怕我吃不饱,特地给我买了个把我脑袋装进去绰绰有余还可以顺便再把杜欢欢的脑子扔进去的不锈钢饭碗。
当杜欢欢喊我去食堂打饭的时候,第一次在我眼前掏出了面积不到我饭盆三分之一的画着粉红色牡丹花的饭碗时,小学生的我竟然没考虑过分量的大小,只是对质量这块儿做了对比:很明显我这个饭碗性价比较高,而杜欢欢的饭碗多碰几次、磨蹭到就会掉漆碰皮,还易生锈,我的饭盆虽然从颜色上来说比较单调、但胜在结实、耐用。
许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忘不了食堂门口排队打饭的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以及他们手上和我的饭盆可以组成的俄罗斯套娃大小不一的饭碗(当然,我的是最外层的。)还有食堂阿姨脸上那变幻莫测的表情。
仰天长叹“妈啊,不能因为我第一次住校你就这么坑我吧!”
无法忍受杜欢欢口水的我,对于一个从小一到饭点就来我家蹭饭的人我发自内心的说一句“杜欢欢,你以后别在饭点的时候抱着你那破公鸡碗来我家找我了,再见!”
我家和杜欢欢家是邻居,我和她可以说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更巧的是我和她是同年同月出生的娃娃,我妈掐指一算杜欢欢也就比我大12天,对于这一点我一直耿耿于怀,也因为这个从小到大杜欢欢时不时的强迫我喊她姐姐,哼哼···“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更何况杜欢欢个子没我高、体型没我壮”唉!可惜我只是个小女子,杜欢欢手里的糖在我眼前一晃我就只能嘴里含糖含糊的喊一声姐姐!!!但我发誓,那时候小不懂事,如今硬气的我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诱惑到我的,嗯,对!坚定的眼神。
所以为了弥补我身体与顽强意志上不符的差错,况且我妈也没想到她那整日活泼过头、吃饭饮啖兼人的女儿身体素质如此差,强制性的让我锻炼身体、强化强化身上各个零件。因是夏天所以给我选择了游泳这项目,不仅强身健体还可锻炼意志学得一项生存技能。
果然是我亲妈。我的学习教育不重视,倒挺重视我的身体健康,在她眼里就算我是个傻子,只要平平安安的她也就开心了吧!
为了让我这个旱鸭子下水,母亲大人是这么说的“想想万一你哪天不小心掉进粪坑,对不对,你会游泳也不至于淹死在坑里,是不是,难道你想成为第一个淹死在粪坑里的人吗?”
我“……”
“还有,你别想着掉进屎坑了我还会认你。”
我“。。。”
我们镇上有好几间公厕,我妈说的应该是那间最大的公厕,公厕后面是一个超级大的屎坑,嗯,就是特别大,我只能这么形容,真的特别大虽然我们这只是个很小的小镇,但那坑如果满了就算是一个成年人掉下去也是没过头的深度啊!小学的时候戴着红领巾、本着少先队员学习雷锋精神,班主任经常、哦不,基本是每个年级都轮着去清洗公厕,洗厕所的水是从不远处的河边提上来的,我和杜欢欢是同桌,所以两个人拿着棍子吃力的抬着一桶水摇摇晃晃的,真的是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边走边计较谁手里的棍子比较长一些,谁比较吃力,然后悄悄地各种移动。三个和尚没水喝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太计较了,唉~那时候太年轻谁都不肯吃亏。。。抬着水一路洒到公厕边桶里的水也没剩多少!
其实我妈怕我淹死在屎坑里也不是毫无根据的,这主要来源于我们镇上的飞哥,对于飞哥的称呼我经常改,飞哥是我的学长、同桌还是学弟哈哈哈哈哈哈……主要是他小学一年级上了五年,从一开始比我早上学、到变成我同桌、最后我读二年级了他还在一年级的岗位上坚守,当初和我堂哥田苏华一起上的学,好家伙两个人都成了我们那一带大人的谈资,飞哥小学一年级上了五年、我堂哥上了三年,他们两个人在大人的眼里经常蹦出的词就是愚钝、脑子不会转、死脑筋,每每说到自家孩子再看看飞哥大人们内心中总会无故升出一股自豪感,我只是不明白我大伯母为什么也会有这自豪感,毕竟她儿子田苏华也是留级生的代表。
说说飞哥,平时看起来就只会傻傻的笑,也不大和我们玩,就喜欢和我堂哥一起玩,脾气很好基本不发火。没上学之前听我老妈说他们两个经常跟在镇长大儿子的屁股后面做小跟班,就像尾巴一样有镇长儿子的地方就有他们。
等厕所清理干净后,回过头去看周围一片干燥,只有厕所到提水小河边的那条不算太长的小路让河水滋润的湿漉漉得。小路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那是我们的汗水啊……
我们小学一二年级不在镇中心小学念书,而是在私人课堂上的学。学校就两间教室,就一个女老师,姓程。一间教室教一年级、另一间教室坐着二年级学生,一年级十几个学生,二年级八个学生。。。现在回过头想想,这哪儿是学校啊,分明就是课后辅导班。
可见我们的亲爹妈对我的学习教育有多不上心。
早上教语文、下午教数学,然后就是来回跑,幸好教室就在隔壁,不然能累死她,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没长胖的原因。
程老师脾气不好,在我心中那就是母夜叉的存在,体罚是常有的事,戒尺打手心、拧耳朵,尤其是拧耳朵,许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是能感觉到耳朵又疼又痛,不用看一片通红。还有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怎么那么蠢、太笨了,吃饱了闲的没事干。”陪伴了我们两年。
两年啊,当初怎么就没有人告诉我体罚学生是不对的,就那么让她肉体加精神上折磨了两年。
不过秉着不打不成才的理念,就算父母知道了也不会管,在他们眼里我们小孩子是不需要尊严的。
虽然我淘气了点。
那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同桌换成了杜欢欢,当我们两个吃力的把水抬上来的时候,一群同学围着公厕后的屎坑站那儿看,后来还是百冬萸一脸焦急地告诉我们飞哥掉进坑里了,已经让阿珍跑去找老师和大人去了。
我一脸纳闷,今天明明是二年级冲洗厕所,飞哥怎么会在?想起公厕边那被粪水滋润肥沃的土地上爬出的藤蔓,以及藤蔓枝上的果子,一脸了然。
程老师的果园离公厕不远,菜地就在果园里,她每周都会用公厕里的粪便浇灌果蔬,这大概就是就是有机肥吧,是最传统最健康的植物肥料。大自然就是这么健康循环的,嗯,对!
我着急的跑到前边去,看到坑里的屎加上厕纸还有不少蛆虫混在一起,还好我们今天冲洗厕所才把屎量稀释了不少,但也因为这样水量上升不少,已经没过了飞哥的鼻子,要使劲踮起脚尖才能勉强露出鼻子呼吸。飞哥在屎坑里使劲扑腾的想出来,无奈周围墙壁长满青苔,特别滑上不来,我们一群小学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飞哥在里面落泪、等着大人过来把人捞出来。
大人还没到,飞哥的脚尖已经坚持不住了。脚尖一松,鼻子立马被淹没,禁闭的嘴巴因为得不到呼吸一下子忘记了,大口张开呼吸换气,就那么硬生生的喝了一大口屎水,鼻子里呛到,仿佛还能看到屎水顺着他两个鼻孔流出来,而我完全吓傻了地看到有个人在我面前吃屎。
片刻回过神来,担心飞哥安危的我哇地一声坐地上哭出来了,杜欢欢一看我哭起来、也害怕的抓紧我的手。接下来就是一旁的小玲嘴巴大张、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哭声此起彼伏,十几个小学生。。。当时真的以为飞哥出不来了。
飞哥的英雄是我大伯父我堂哥田苏华老爸,我大伯父当时在路边的小茶馆、穿着拖鞋短裤背心、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老爸茶,看到急匆匆的阿珍一脸汗水的朝着他跑来。
据飞哥家邻居阿珍后来的描述:飞哥当晚从家里嚎叫着飞奔而出,路过她家门口时还落下了一只鞋子,目测属于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