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这几种“杀”法惩处的力度差异之大？”官员冷眼看着少年。
“当然知道，所以在下才要据理力争！”少年也是不甘示弱。
““谋杀”之罪当处以死刑，而“故杀”则视情节严重与否，可处以死刑，也可终身牢狱，而“过失杀”则一般以赎论，既以财物赎罪。你这不是说我的判案问题极大，何异于当众大骂我老眼昏花！”官员刚才被扔鸡蛋还余怒未消，这下一起强加到少年的身上。
“大人息怒，在下此言原因有四，一是于乐刺死杜员外是制止犯罪！杜员外已经做出了侮辱于乐母亲的行为，于乐的母亲身体及精神都受到了杜员外的迫害，于乐情急之下杀手杀了杜员外也在情理之中。”
“就算杜员外做出此事，也应禀告衙门，交由官府惩处，况且强奸之罪与谋杀之罪孰轻孰重你还分得清吧。”
“难道她们母女没有求助衙门吗？他们找了啊，可是去的人那，他们扔下句话就走了。大人请听我继续说，二是，于乐刺死辱母者是正当防卫！刚刚于乐之母的证词中已经提到了，于乐多次被杜员外，及帮凶毒打，于乐为保护自己失手杀人岂不合乎情理？所以我说当判“过失杀”。”
“哼，你也说了，衙役刚刚离开，并给了杜员外一行警告。于乐及其母亲已无性命之忧，在此情况下，他还痛下杀手，自然不可按“过失杀”来判处。”
“三是于乐此举亦可说是见义勇为之举，在此情况下，即使陌生人也会路见不平一声吼，何况亲子乎？更何况当时于乐寡不敌众，杜员外等人又无视官府的制止与律法的尊严，可谓猖狂至极！”
“四是于乐为孝顺的血性男儿，人之常情，岂有亲娘受辱而不管不顾之理？我们大唐王朝尤重孝廉，劈山救母传为美谈，于乐救母反而受惩罚，于情于理难以服众，此等孝子行径我认为当抵其过。若是这般孝子身首异处，或是身陷囹圄，将来我大唐岂非更无一个是男儿！”
少年不等官员打断一口气说了出来，少年手臂上微微直立的汗毛，及变的粗重的呼吸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激动。
“这......虽然事出有因，但杀人者手段极为残忍，而且人证物证具在，杀人确为事实。”
“在下从未否认于乐杀人之罪，不过在下认为，当时事发突然，而死者又是辱于乐母亲之人，约了的罪行可否减轻？”
“恩，本官宣布，被告人于乐供认在自家室内持尖刀捅刺杜员外、刚某、郭某、程某的事实，辩解系被控制在接待室遭到对方殴打后所为，且对方有侮辱言行；被告人于乐有正当防卫情节，被害人对本案的发生具有严重过错，被告人于乐系坦白的意见，认罪态度较好，如实坦白犯罪事实，应当依法减轻处罚判处终身监禁，并可以赎论。”官员沉思良久，看了看下面被少年煽动的人群，修改了判决的内容。
“母辱不护，国辱何御？”
“对啊，我们支持于乐，我们要求于乐无罪释放！”
“我们不服这种判决！”
“啪”官员一抬手，一只蚊子从官员手中掉落，“这年头，总有些不知死活的蚊子往人身上撞，哼，螳臂当车！”
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少年听过判决结果后继续对官员说道。
“大人，我对于乐的判决没有异议，但是渎职者，私闯民宅者，非法拘禁者，污人清白者又是否都得到了法律的制裁？为何在下所见他们都在法网外逍遥自在？”少年脸上满是激愤之色。
“年轻人见好就收吧，我这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你也说了这一切都建立在于乐之母所言非虚的情况下，谁能证明？你能证明吗？”官员不耐烦道。
“又有谁会拿自己的清白之身编造这种故事？”
“哼，为了保命什么事编不出来？我的工作就是审案，这种为了保命而牺牲尊严的事见的多了，要不是民心所迫，我是决不会轻信凡人之言的。”官员嗤之以鼻。
“可是，难道就让那些人逍遥法外吗？”
“那些人？”
“他，他，他，还有他，还有那玩忽职守的衙役！”少年指着证人处的十人。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诽谤朝廷公职人员可是违反法律的，而且这些证人又有什么罪那？”
“方才膳夫的话不是证明了衙役的玩忽职守吗？还有来福也能证明那些人的不法行为啊！”
“膳夫只是证明衙役外出执法，客堂所发生的事无人可见，你又怎么能凭凡人的一面之词就说他玩忽职守？而来福的话也只是说他们去了犯人家，来福也说了，是于乐及其母迎接他们进去的，又何来非法监禁及辱人清白之词？”
“小女所言字字属实，如有半句虚言，我不得好死！”于乐母亲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一副疲惫的模样，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你若再多言我便撤销方才的判决，处于乐以死刑。”官员厌恶的看着女人，出言威胁道。
女人急忙噤声，生怕之前的努力统统白费。
“我们官府讲究公平公正公开，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不是。我感情上是站在于乐母子这边的，但是他们又拿不出证据，只是一直胡搅蛮缠，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难做的。”官员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对着百姓们诉苦。
“大人的意思是说，若时有人侮辱了你母亲，没人能出证据，便可放任其为所欲为？”少年冷眼看着官员。
“强词夺理！那能一样吗？”官员勃然大怒。
“怎么不一样？大人是人，于乐同样是人啊，您的母亲是母亲，他的就不是了嘛？我大唐律法难道不应该是为了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吗？”
“多说无益，此案就此结案！”官员一拍惊堂木，将签子扔下径自伏案写起判词来。
“大人......”少年明显不服，官员却并未理会。
过来两名衙役将于乐向牢房押去，女人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伸手呆立着，仿佛化身石像。
少年虽然不甘却无能为力，低头长叹一声便也离开了公堂。
人群见已经结案了，显然已无热闹可看，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人群中的鬼寞默默看完了这一整场审判，觉得心里堵的不行，只想狠狠的发泄一下，却被从小训练出来的冷静本能死死约束着，更是觉得心里一片暴虐，而他也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更是无法将其宣泄出来，只能将其暗暗堆积在心中。
“已经结案了，还不回去，是等下官送你一程吗？”官员见女人还站在堂下问道。
“大人，我不服！”
“不是已经给你儿子减刑了吗？况且还有以钱恕罪的机会。”官员一抹胡子，老鼠眼中精光闪过。
“大人，家里的钱全都还给那群王八蛋了，哪里还有钱给您？”
“什么给我？是给朝廷！那我可管不着，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官员眼睛一瞪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开。
两名衙役将女子架出来，扔到街上，女人默默躺在地上，只觉得什么都没意义了，仿佛这个世界也失去了色彩，还活着又有什么用。
“你可想那些人死？”女人迷迷糊糊中听到边上传来一声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