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林祐和林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烛光摇曳下,华庆一身白衣染上了点点红梅,薇儿在一旁不停的换着帕子,一盆一盆的血水被不断的送出去,一碗一碗的药汤被不停的送进来。
林栎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即使有华庆的银针封着穴道,也灌了各种各样的补血药品,却依旧挡不住血液的流淌。好在银针能够减缓流速,不然此时的林栎已经血尽身亡了。
“不行,这样下去他就撑不了多久了。琸儿那边怎么样?”华庆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头也不抬的问道。
“琸儿正在熬药,估计还要有半个时辰。”洺阳拿起一块崭新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华庆头上的汗珠。
“他体内无法造血,现在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华庆伸手拿起参片捣碎后塞到林栎嘴里,就着三红汤往下灌。
林玔一进大门,就听见‘等不了’几个字,心下一紧,退开洺阳走了过来,“爹?”一看到脸色惨白侧卧在那里的林栎顿时失了言语,指着林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祐也上前看了过来,大吃一惊:“怎么是二哥?出什么事了?”
“林栎中了长虹。那把大刀上有毒。现在这小子失血过多。情况不太乐观。”华庆娇媚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严肃。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爹呢?他……知道吗?”林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声问道。
“辰晗还不知道,他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洺阳答道。
“……那栎儿还有救吗?”林玔的拳头都要握碎了。心里慢慢的自责。没想到那帮人这么心狠手辣。他们当时也没有顾及栎儿的伤势……若是早点发现会不会就不会这么棘手……栎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只有一个办法了。输血。”华庆收回为林栎催化药效的内力,站起身来,“这样下去,不管琸儿的解药熬没熬好,林栎都会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脑部重创。换句话说,要是没有足够的血在体内,林栎解了毒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那赶紧输血啊。”林玔急了。
“那也不是谁的血都能输的,万一他们的血不相溶合,只会加速他的死亡。”华庆话音刚落,林玔的眸子就暗了下去。“那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把琳儿弄丢了,不能再让栎儿也没了啊……”
“啪”的一声,华庆在林玔头上狠狠敲下一个爆栗,“快点的,把胳膊伸过来!”转身对着伺候在一旁的夏梓和尚梓说:“你俩去叫琸儿过来验血,把全院子的人除了二老爷全叫来。药让童儿熬着,好了赶紧端过来。”
“薇儿,你在栎儿的伤口处接点血放到白瓷碗里。”华庆说着,用针挑破了林玔的手指,接过薇儿递来的瓷碗,将一滴血滴入其中,看了看,“不行。祐儿,你来。”
华庆看着林祐滴入碗中的血,再次摇了摇头。屋里的人已经试了大半,依旧不行。林玔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栎,脸色越来越白。
“我来试试。”冰儿把手伸到了华庆眼前。
“冰儿,你身子本就弱……”林祐阻拦道。
“试试看吧。”冰儿坚持道。
华庆将冰儿的血滴到碗里,溶了。“她的血可以。”
“不行,冰儿身体不好,这么一来……”林玔也出声了。
“大哥,无妨。你们的血都不行,我总不能让二哥就这么去了。琸儿还在外边试血呢,若是找到合适的,就换人。我先来给二哥输血,不然就来不及了。”冰儿道。
华庆伸手探向冰儿的脉,“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让琸儿动作快点吧。”
说着,华庆推开已经彻底沉默的众人,打开了已经很久未曾见光的药箱,拿出两根空心的银针和一根细长的中空草杆,摆弄了几下,对着烛火将银针烤了一遍,看向冰儿:“准备好了吗?”
冰儿闭上了眼睛:“好了。”
华庆将冰儿安置在林栎身侧,将银针缓缓推入了冰儿手背上蓝紫色的血管,垫着棉布用白色的绸锻细细裹住了手背。
红色的鲜血顺着半透明的草杆缓缓流出,通过另一根银针滴落到地上。华庆将另一根银针缓缓推入了林栎的手背,用绸布缠好,认真地摆弄着草杆,控制着血液的流量。
林祐等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问外传来了琸儿的声音。
“姐姐,姐姐!找到一个!他的血也可以用!”琸儿拉着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嗯。”华庆头也没抬,伸手将林栎那端的银针快速的拔下,按住了针口,“洺阳,过来按着这里,轻轻揉一揉。”
说着,将冰儿那头的针也拔了出来,转手交给了薇儿:“你也是,按好了,止血。再给冰儿喂一碗三红汤。”
然后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针具放到桌子上,“琸儿,把草杆烧了,银针洗净用火烤半盏茶的时间。弄好后再去找合适的人,每半盏茶时间进来一趟换针。”说着,对刚进来的那个下人伸出了手,诊过脉后,将他带到冰儿之前的位置,重新拿了一套银针给林栎输血。
又过了半盏茶后,将针拔下,缓了一小会后继续重复输血。
“姐姐,药熬好了。”琸儿从童儿手里接过了药碗,端到了华庆跟前。华庆就着琸儿的手闻了闻,“给林栎喂下吧。”
琸儿将药小心的给林栎喂下。
华庆继续给林栎输血。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林栎的伤口才堪堪止了血,脸色也开始渐渐有了颜色,不再是惨白一片。
华庆这时开始着手处理林栎的伤口。为了不让血再有机会往出流,华庆从药箱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就着烛火点燃了一块蘸满烧酒的棉布,小心的灼烧着那把小刀,直到那把小刀烤的炽热,将小刀迅速的贴近林栎的刀口,手法奇快,待刀离开林栎的皮肤时,那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一般贴合在了一起,只留下了一条深粉色的伤痕。华庆从箱中掏出一个药瓶,在伤口处撒了一层药粉,缠了一层纱布,又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些许药水,再次缠好,最后又掏出一个瓶子,挖出一大块散发着昙花香气的药膏,敷在伤口处,这才缠上了最后一层纱布。
“这下就行了。有了解药也不用担心会流血不止。这几天好好养着,一天三次三红汤,每顿饭加一小碗乌鸡糯米粥,每六天两次党参杞子红枣炖鸡,期间若要喝水就多饮当归黄氏茶。不宜荤腥,蔬菜适当吃点,猪肝和红枣不要吃了,膳食中的量已经够了。每天换两次药。结痂后每天让伤口透透气,半个时辰足以。透气的时候把这药粉撒上,可以加速愈合。”华庆说着,将另一个瓷瓶扔给了林玔。“我要去睡觉了。你们留一个人看着他就好。没醒来前参片和三红汤不要断,一个时辰一次。”
说完,就打着哈欠往栀湘苑走去。
洺阳急忙跟在华庆身后:“我也走了。华庆你等等我啊!”
“滚,小爷今天没精神和你打架。”
“小庆庆,我就送送你。”
“……离远点。”
林玔坐在林栎旁边,眉头紧锁。恍然才想起了祐儿他们都还在一旁站着,开口道:“祐儿,你们都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栎儿。”
“大哥,我也陪着二哥吧。”冰儿已经歇息了一些时候,加上喝过了药,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回去吧,你今天也受累了。我在这儿陪着就行。”林玔道。
琸儿看了看冰儿,将她拉出了屋子:“冰儿姐姐,走吧。琸儿帮你看看身体,今天也累了,这儿交给大哥他们吧。夏梓,你留在这儿帮忙照顾二少爷。”
“嗯,冰儿今天和我睡吧。琸儿,一起走吧。”薇儿也站了起来,推着冰儿和琸儿一起往聚星苑走去。
林祐看着琸儿他们走了,这才想起还有一部分任务没有完成。“易虔易後!”
“不用喊了。”飞羽拍了拍林祐的肩膀,“我已经让他们过去了。夜一和夜二也已经将消息传了回来。你等下看,明天再和洺阳他们说。再过一会估计易虔他们就回来了。”
林祐点了点头,“你带回来的木块也让他们去查查。”
“好的。那我先回房了。你们早点休息。”说着冲林玔扬了扬下巴,拍了拍林祐的肩,走了。
林祐转身看着林玔一副自责的样子,端了一杯茶递给他:“大哥,喝口水。”
林玔接过杯子,却握着一直没动静。
“大哥,二哥的事谁都没预料到。怪不得你。现在不都好好的了吗?”
“祐儿,还是大哥没用啊。不然,栎儿也不会中刀中毒。”
“大哥……”林祐犹豫道,这钻牛角尖了可怎么办?又不能像哄琸儿那样亲亲抱抱……
“无事,祐儿你回去睡吧,我陪着栎儿也安心点。”林玔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无奈,林祐将夏梓拉了过来,千叮咛万嘱咐,这才回了自己的天灜苑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