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管事不疾不徐的说道:“不过是几个子弟罢了。没有在生死之中走过一遭的人,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强者。进山狩猎妖兽,学艺不精,被这山中的妖兽反杀,也是迎合了天地法则。说到底,这只是对于他们的一种锻炼,最多是有些残酷。”
司马家的管事话中带着讽刺,说道:“我记得这几次得到的情报中,只有你们程家的子弟没有出事。我们司马家的二少爷都已经失踪。现在,我不光觉得你们程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还怀疑,这件事上就是你们程家搞得鬼!”
程家的管事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件事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轻易的下结论!”
这时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家管事说话了:“马上进山,找人,救人,否则,开战!”显然,这总是保持沉默的赵家管事已经被子弟出事的消息激怒了。这样的语气,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更加冷厉。
“开战,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啊!这就是你们赵家的态度了吗!?”一个极为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进来。听到这个声音的几个管事脸色顿时都有些不好看,但是还是站起身来,准备行礼。而之前坐在最里面的王福更是直接起身,快步来到门口,深深的将自己的腰弯下。
这个人来的极快,从远远的声音到这个人进来,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只见这人目中精光四射,身材高大魁梧。一张国字脸上一道剑眉极为挺拔。身着黑色常服,双手负于身后。这个人,永安城中的人没有不认识的。正是永安城的城主大人王立德。
王立德进了堂中,先是极为随意的冲着王福摆了摆手,示意王福不必多礼。王福这才直起身来,默默的站在王立德的身后。
王立德之后又扫视了这堂中的几个家族的管事。最后将目光定在那个刚才态度极为强硬的说要开战的赵家管事的身上。说道:“赵管事,你刚才说你们赵家想要开战?”
虽然这会儿王立德的声音并不算大,甚至语气和见面打招呼都没什么区别,但是被王立德发问的赵家管事却是不敢小觑。毕竟这位城主大人可是会抄家灭族的主儿。更何况,若不是忌惮于城主王立德,这几家也不会来到这终南山中来进行这狩猎比武。最后也不会出现子弟不断失踪的情况。
赵家管事虽然谨慎,但是并没有过于紧张,他不卑不亢的答道:“我只是说,在现在家族子弟失踪的情况下,家族有义务进山去寻找乃至解救他们。仅此而已。至于我所说的开战,只是针对于某些心怀不轨的家族罢了,并没有不尊重城主大人和城主府的意思。”赵家的管事故意往程家管事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仿佛在暗示,那个心怀不轨的家族就是程家一样。
程家的管事眼中闪过一次阴霾,看向王立德,说道:“我只是为了整个永安城的安定着想。”
王立德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赵家管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毕竟,我的三个孩子现在也在终南山之中。但是,我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再让永安城陷入动荡之中。不如这样吧,就让这场狩猎比赛继续下去。这样吧,为了这场比试的公正和公平,你们三个家族不要派人进去。我会派城主府的各位供奉进山调查这件事。另外,我也会在这里派驻一部分戍卫军,以防万一。各位,意下如何?”
几个家族的长老虽然心中还是各有想法,但是在王立德的面前,这些人的地位却是还是有些不够格。也不敢反抗,面上都答应了下来。心里想着在散去之后,赶快回报自己的家族,让家主早作决定。
王立德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让王福安排这些人散去了。之后,王福重新回到王立德的身边,此时的堂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王立德笑了笑,说道:“王福啊,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王福束手站在王立德的身后,说道:“老爷,老奴担心这几个家族,并不会甘心如此。恐怕之后还会有变数。”
王立德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的颜色,冷冷的说道:“这些家族就是这永安城的蛀虫,一代又一代的侵蚀着城主府的权力。就像整个大唐,家族势力过于强大,已经隐隐的对圣上在整个王朝的统治造成了威胁。大唐的事情,水太深,局太大。这永安城,还有永安城中的我们,都只是这偌大棋盘中不起眼的棋子啊。我们能做的,就是将这永安城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与此同时,永安城的三大家族的家主也都得到了关于王立德在这次商议中独自定下的决定的消息。
程家大院,偏厅之中。程家的家主正坐在主位上,手中端着一杯清茶,一边品茶,一边听着面前的家仆的回报。听完之后,他缓缓的将自己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对下面的家仆说:“你先回去,让家族的人就按着城主大人说的办就行了。去吧。”就将这家仆打发走了。
而就在家仆刚刚离开,在程家家主的身后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一个身影。“真的要这么做么?王立德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吧。”
程家家主好像早就知道这个人来了似的,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而是叹了一口气。话中不无忧愁的说道:“我也不想这么做,总是想着要再多准备准备,一切都安排周全了之后,再行动。但是时不我待啊!再这么等下去,这狩猎的角色就该反过来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成大事,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就这么做吧!”
他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默默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在程家家主谋划着些什么的时候,司马家的家主却和赵家的家主坐在了一起。这是永安城中的一个十分幽静的小院。在城中,这样的小院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拥有的。院子四周都种上了些名贵的花草。院子中央是一个小小的亭子,亭子里的石桌上正摆着一局棋。
正在对弈的两个人正是司马家家主还有赵家的家主。在这个整个永安城的局势都变得扑朔迷离的时候,这样两个可以影响整个永安城局势的大人物坐在一起对弈,若是让别人看到,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往深了想想,就会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在其中。
两个人并没有很多话。好像来到这里就真的只是为了下一局普普通通的棋而已。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棋盘上的形势也变的越来越清晰。懂棋的人一看就知道,应该是赵家的家主输了。然而赵家家主不但没有任何着急的感觉,甚至脸上还挂着莫名的笑。反而是就快赢了的司马家家主脸上有些紧张和焦虑的感觉。
终于,司马家主一子落下,将这局奇怪的对弈结束。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最后的胜利而十分开心,只是很不解的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赵家家主,说道:“你就真的不关心,这九死一生的局面?”
司马家主话有双关。赵家的家主并没有动容,还是带着那淡淡的笑容,不疾不徐的说道:“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天,总会来的,不是么?”
“可我司马家和你赵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谁也不知道王立德那个老狐狸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是不管他在谋划什么,我们都不得不防啊!李家可是刚被灭族没有多长时间!”
赵家家主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棋盘,说:“这是一盘棋,永安城也是一盘棋。”然后又看了看已经成为死局的棋势,忽然开始一颗一颗的从棋盘上将之前司马家主所执的黑子拿了下来。很快,棋盘上就只剩下了白子。
司马家主不知道这赵家家主想要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家家主接着说道:“他想用这局棋将我们置于死地,他必须要有棋子。但是,人生如棋,却又偏偏不是棋。我将他可用的棋子一个个的消灭掉,这棋势也就不复存在了。所谓的死局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司马家主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有些迟疑和忧虑的说道:“难道你是说,跳出规则来,和他鱼死网破?可是,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赵家家主摇了摇头,说:“大唐已经立国千年,别的大陆上的王朝都有更迭,只有我们东大陆没有。一千多年积累下来的弊病已经难以控制了。你以为为什么王立德来到这永安城足足二十年才出手?不是因为他怕我们,只是因为上面没有消息罢了。从不久之前李家被灭开始,这永安城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上面的家族势力和官方势力的对抗估计已经是激烈到一定程度了。王立德的行为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考虑,上面一定是有人支持。到最后,我们,还是王立德,只有一方能够活下来。并且,输了的人,会连灰也不剩。”
“不管是这小小的永安,还是整个大唐,都注定已经是不能再安定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