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面黑暗而肃穆,那座暗色的十字架静静地竖在狭长走廊的尽头,再往前是神父的忏悔小屋,在小屋门前放着一架破旧的老式钢琴,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安静而祥和。教堂永远是迷途孩童心中的保护伞,一座永不倒塌的庇护所。棉铃静静地打开手电筒,望着黑暗中被点亮的光芒……
在这座小小的村镇中,海格伦特教堂是镇上唯一的一座教堂,每到礼拜日,总会有络绎不绝的教徒来此祈祷。但和往常不同,此时的教堂却是异常的静。教堂外总是种着许多美丽的花朵,还有爱尔兰常见的橡树,一滴雨打落在湿润的泥土上,天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在教堂的黑暗角落之中突然传来一扬一挫的钢琴声,是贝多芬的交响曲。在黑暗中仿佛命运的旋律一般,从教堂深处传来。棉铃一惊,“神甫……”她急忙一回头,在教堂那片深邃的黑暗中却什么也看不见……
循着声音,她慢慢顺着教堂的走廊向着深处走去,两旁的座位渐渐往身后退去。在那架老式钢琴前,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人背对着她,黑白相间魔术帽在黑暗的角落中显得那么显眼,指尖不停地在琴键上敲击着,交响曲一直在教堂四壁回荡,仿佛一曲涤净心灵的神之礼赞……
“我在等你,风的使者,”弹琴者缓缓地说,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如一朵朵飘落的花,落向黑白相间的琴键,“告诉我,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你曾经的自己吗?”
棉铃陷入深深的沉思,摸了摸自己胸前挂着的那颗小石头。她能感觉得出,那一刻,在自己四周打着转的风,微微撩动着自己的裙角。
“拿出来吧,那颗风之石……”弹奏者抑扬顿挫的指尖渐渐变得舒缓,“确切地说,是半颗。那是风之族世代相传的石头,但是石头的另一半却早已在漫漫时光长河中不知了去向……”
“你,是怎么知道……”那抹苍蓝的痕迹,被棉铃轻轻取出,淡蓝中印着一抹金黄的刻痕,那是半只金色雄鹰的石头挂坠,那只锐利的鹰眼,一羽振翅的鹰翼,缀着金色的鹰爪。那是儿时母亲交给自己保管的信物,从断痕处,本该仰天长啸的鹰喙,伴着另外一侧的鹰翼,消失在了漫漫时光走廊之中,仿佛一只残损的鹰在呼啸……
“你究竟是谁……”棉铃握紧胸前那颗小石头,“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我会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因为……”曲毕,弹奏者轻掩着帽子,慢慢从座位上扭过头来,用那淡绿色的瞳孔轻轻向着棉铃,棉铃一下子愣住了。
俊秀的面庞,一双淡绿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两撇胡须轻扬在两颊,在魔术帽和白礼服的映衬下,这张面孔在心中显得越发清晰,“萧大伯,真的,真的是你吗?”棉铃惊讶不已,五年后,自己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是他的声音,或许是因为经过太久的时间了。棉铃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常荡秋千的大树,和未央一起倚在树下,品味着萧大伯烧的非常美味的烤肉,听着铁旋爷爷讲着他年轻时不可思议的见闻,大家一起坐着,笑着,那段日子,是自己和母亲,一生最快乐的日子,自己的童年回忆几乎都停留在那段日子。
五年的时光将一切都淡化了,一切都转瞬成为陌路,这些童年中的人仿佛都渐成了记忆的一个缩影,穿梭在交错的时空之河中,在这泡沫般梦幻的流年中萍水相逢。五年后的再遇,会是命运的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