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马车驶过,宽敞的马路上扬起了片片灰尘。棉铃拨开齐腰的灌木,踏上了泛着尘沙的马路,从左侧的马路迎面驶来一辆装满稻草的马车,“棉铃,又回来啦,是来看望你妈妈的吗?”车夫大伯停下马车,向棉铃招了招手。
“嗯,每年的夏天我都会回来看望我母亲的墓地的,”棉铃抬起帽檐,“对了,大伯你们最近有看见未央吗?”
“好像很久以前在哪有见到……”车夫大伯撑着下巴回想了一小会儿,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但若要我说在哪里见到的,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也都不知道多久没看见他了,还有平时经常和未央一起来卖橘子的萧大伯也没看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夫扬扬马鞭,“不管那些了。对了,去墓地还有一段路程,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谢谢你了,大伯!”棉铃按着裙角,轻轻跨上车,将花篮放在膝盖上。
“要是五年前,你母亲没去那残酷的战场就好了,当时你父亲是极力反对的,但是她只留下了一句话,”车夫扬起鞭子,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她说,‘我是一名护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在战场上有很多人正痛不欲生,只要我再迟一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会有更多的人陷入痛苦,就算那里是地狱我也一定得去!’所以,受到她温暖的感召,当时许多海格伦特的护士也自愿跟随她一起去威尔士的战场,就像一支白衣天使的队伍,将生命之花洒向了战争的前线。所有人都期盼着这支白衣天使的队伍能够平安回来,结果最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不顾危险冲在最前线的她被一片无情的榴弹碎片击中了头部,最美的天使却以这种无情的方式最早地离开了人间……”
“大伯……别,别说了……”一滴滴泪打在身前的花篮上,棉铃难以抑制溢出的泪水,任它打湿白色的长裙,打湿白色的花朵。
车夫大伯递给她一张淡绿色的手帕,“一切真是命运在造化弄人啊……那场战争的始作俑者要是被我知道了,我抽他一百鞭子都不解气!”车夫甩着鞭子,朝着地面猛地一抽鞭子。
马车渐渐驰向马路的尽头,道路的前方的拐弯处渐渐出现一扇古老宽大的铁门,“墓地到了。我待会要从左边的路去邻村了,你就在这里下吧。”
“谢谢你,大伯。”棉铃轻轻跳下车,向着车夫大伯招招手致谢,然后挎着白色的花篮,望着小径两侧点缀的小花,踏着清风向墓地走去。
一抹明丽的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打在落满铁锈的大门上,有如一座庄严肃穆的老者,树立在道路的尽头。它是一位忠实的守护者,守护着这一方神圣的净土,就像一座大山坚守着它的立场,就像一只归雁坚守着它的方向,就像一棵生长了五千年的参天古木,坚守着它脚下滋养深厚的土壤……
透过大门,依稀可以看见在墓地最里面的正中央那座白色的十字架,洁白得就像天使张开的双翼,在拥抱着这一片沉睡的土地,是它们一直在默默地守望,守望着这片它们挚爱的土地,这片令他们魂牵梦绕的风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