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厚重的军靴落在了风之石前,那轮明亮的光辉渐渐印入了他的眼际。目测未央那么远不会有什么动作了,他放松了警惕,扭过头伸出手,那黑色的手指渐渐向那枚触手可及的风之石伸去。这时,一段扭动的灵蛇从背后极速袭来,一发三叉爪就像一道凭空劈来的闪电,一把将风之石打飞了出去……
那轮淡蓝的残月,像一抹余晖,落向了苍茫的雾气之中,只听见叮咚一声脆响,坠向了金属的地面,在光滑的地面擦出一道淡蓝的轨迹,最终停了下来……
“可恶!”纪垣气得一跺脚,“你这小子……”满眼怒火握紧枪,猛地一回头,端起枪准备扣动扳机,但发现未央早已经没影了。难道……
他赶紧再转过身,一个身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钻入了天空那一阵稀薄的水雾之中,未央像一只钻入丛林的小兔,在稀薄的雾气之中来回穿梭。纪垣气急败坏地拿起方才被踢落在地上的冲锋枪,左右手各执一把,一发发子弹脱膛而出,摩擦着湿润的空气,向那片雾气之中飞奔的身影极速袭来……
未央按紧右手的护腕,绳索带着三叉爪迅速收回,护腕合上了。在枪林弹雨中一个敏捷的飞滚,滚到风之石旁边的地面。
纪垣一惊,赶紧收回枪口,最后一发子弹打在风之石附近的地面上,炸裂的弹壳在地上擦燃一道明亮的火花,印着泛着白烟的刻痕。看见风之石没有被子弹打碎,他松了口气。但担心密集的子弹会伤到风之石,他不敢再贸然开枪了……
冒烟的弹壳飞落在脚边,未散尽的火药在空气中弥漫,未央抬头望着纪垣,那渴求风之石而不敢开枪的无奈眼神,他顿时明白了……
“果然,没有任何东西能比过你的野心……”拿起地面的风之石,未央缓缓支起双脚,“除了风之石以外,其他任何一样东西在你心中都没有价值,”他将石头的带子重新绑在颈上,“因为,这才是你的野心,而对于其他的东西,在你眼里都一文不值,但是,我想提醒你……”他抬起头,那目光映着那抹飘扬的苍蓝,“你的野心,终有一天会将你吞噬的……”
振振有声的话语,打破了那场硝烟过后凝固的空气,呼啸的风将胸前风之石苍蓝的光芒洒向天际,穿透了那层稀薄的云雾。
纪垣毫不在意地大笑一声,“哈哈,不需要你教训我……”纪垣轻蔑地抖抖手中的冲锋枪,“我倒是有点好奇,看起来,你的身上真的是半点武器都没带,你就这样不要命地来闯我的飞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可笑的目的……”
未央掩紧帽子,帽带在天空随风飘扬,他望着茫茫一片碧空,缓缓说道,“是为了海格伦特的未来,我要找回这个世界的笑容,那曾是父亲毕生的梦想……是在天堂的父亲,一直在指引着我……”
“梦想?”纪垣露出蔑视的眼神,随后狂妄地一笑,“就为这可笑的目的?!我倒要看看你那可笑的愿意会为之送命的梦想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寒冷的风将天空的空气冻结,望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切,棉铃不敢说话,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知道,自己若是贸然从瞭望天窗出来,也只会成为一个累赘。这样弱小的自己什么都办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的,自己只是一个会拖后腿的包袱。她望着这一切,多希望自己可以帮助未央,哪怕只有一点……
哪怕再小,也不会毫无作用啊……
四周寒冷的空气将那一丝仅存的温暖抽尽,唯余纪垣狂妄的笑声,那仿佛在嘲笑着世间一切的笑声……
“像你们这样只会嘲笑别人梦想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听别人诉说自己的梦想……因为,在你的心底,没有梦想,只有无尽的野心……”未央平静地望向天空,“风筝的梦想就是飞向天空,所以我父亲做了很多风筝,将他送给每一个路过的孩子,他说,那就是他的梦想,他的梦想,就是希望能看见孩子的微笑,能看见大家的微笑。他说,能给世界带来欢笑,那样的生活才有意义。父亲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我要替他实现那未终的愿望,未了的心愿……”目光望向曾经色彩斑斓的天空,“所以我将他生前做的所有风筝全部放飞到天空,希望远在天国的他能够看见,能够绽露久违的笑容。我知道,父亲还有一个深埋在心底的愿望,为此,他不惜欺骗了海格伦特所有的人,因为他不希望看见他们失望的眼神,他想把你从深渊底端拉回来,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放弃……”未央扶着手腕,“之前那一拳,是替我父亲打的,我希望你能从那一拳中醒悟过来,但是……”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双忧伤的眼将目光转向这苍茫的大地,“我,太天真了……”
他将手伸向前,“我的梦想,就是,替父亲,替海格伦特的大家,还有棉铃,和远在天国替她默默祈祷的母亲,还有那许许多多在战火中丧生的人们。”未央握紧手腕的护腕,“来结束这一切!”
氤氲的的水汽扑上脸庞,任何话语都撼不动那颗寒如坚冰的内心,“在我的心中,没有真实的情感,”纪垣拉近防弹的牛仔衣,竖起冲锋枪的枪口,“为了我的野心,我能撒下任何谎,我会毫不犹豫地向阻拦我野心的人开枪,不论他是谁……”
“我还是那句话,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你的野心所毁灭的……”未央平静地望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