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份深深的信任,未央低头望着一点一点淡淡的乳白在试管里像活泼的精灵在游荡一般,他抚摸着试管口,要是试管一被打开,这些蠢蠢欲动的精灵就会倾巢而出,奔向这片明丽的天空吧,去保护它们应该守护的人。
而我,应该守护的人,又在何处……
他望着地上安静的草帽,默不作声,自己在默默守望的时候,棉铃,还有海格伦特所有的居民,都在水深火热中苦苦地挣扎啊……
唯森拍拍他的肩膀,“再担心也没有什么用,我曾去见过她,她不愿和我走,她说,她要守护着海格伦特,只要她还在,敌人就不会对海格伦特出手的。”他低头望着未央的双眼,“倒是你,要如何去面对?”那双粗糙的手,抚摸着日记本泛黄的页面,触摸着上面嶙峋的沟痕——
曾经亲生的父亲……
如今横戈相向的敌人……
墙壁凝结的水汽,丝丝缕缕从沟壑嶙峋中慢慢渗出,那一个转身,举起枪的身影,一直深深印在未央的眼中,一发冰冷的子弹,击碎了童年所有美好的愿景……
你没有给予我一切……
但你毁了我的一切……
他静静望着草帽帽檐上那一叶小小的橘叶,“我的父亲,永远只有一个,他活在我的心中……”他咬紧了嘴唇,“只有他才是我真正的父亲,我永远的父亲……”
“要是你的母亲,还能在世就好了……”唯森静静地望着他,“她就能,看见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是啊,母亲……”未央望着自己的双手,“谢谢您赋予我的一切,放心吧,您生前所担心的一切,我会阻止给您看的!”他握紧了双拳,“既然知道了过去,我就更要踏步往前!”
“接下去,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我能做的只有把我所知道的情报传递给你。我知道你现在还有所顾忌的是什么事……”唯森凝视着他,“是海格伦特是吧?棉铃也曾有问过海格伦特居民关押的地方,但纪垣没有透露。他只是随口提到,他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就算成片的轰炸机也不会伤到分毫……”
“轰炸机……”未央靠在椅上,撑着下巴,“虽然这有可能只是纪垣随口说说的,但我觉得即使如此也有去试一试的价值……”
“但是,到底被关押在何处,都不得而知……”
“到底……到底会在哪里……”未央将手交叠放在书桌上,“那场弥漫的黄烟,我和棉铃是唯一的幸存者,而那些那些无辜淳朴的居民却被层层黄烟给麻醉了,成为了毫无挣扎之力的羊羔,到底被他关押在了哪里?”
在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浮现出一个个无助的身影,被残酷的追踪者扛着,像丢一个个麻袋一样,堆积在了那个黑暗潮湿的角落,背后,是铁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待人们从黑暗中醒来时,却只能在更无尽的黑暗中挣扎,无助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