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得极快,很快就到了入宫的日子。
姜楚容四更天便起身盥洗,由着宫里派的宫女嬷嬷们为自己梳妆。
一袭大红对襟曳地长裙拖摆至地,前襟至后摆绣着一只辉煌艳丽的金凤,用极细的金丝线绣成,凤尾上点缀着各种或五光十色,或晶莹剔透的晶石,袖口一圈儿淡金色丝线的纹样,纤白十指微露袖外,织金缎的霞帔垂下数串小拇指大的东珠,华美无比。
一把极长的青丝挽起成凌云髻,紫金东珠金凤冠以金镶玉长簪固定,珠帘遮住了姜楚容的如玉面颊,左右十八支簪钗,正中央一对点翠凤凰垂珠步摇宝光流转。
一身标准的皇后装扮让不过十六岁的姜楚容有着说不出的国母凤仪、雍容华贵,一旁的一位嬷嬷一边为姜楚容整理发髻,一边笑道:“娘娘真是凤仪万千,奴婢伺候过后宫诸多嫔妃,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姜楚容倒是没有被捧得忘乎所以,她知道,后宫中姿容胜过她的数不胜数,却仍旧淡淡一笑,从妆奁里取了一串珠钏赏了那嬷嬷。
在房里等了半个时辰,外头传来礼乐炮声,两个喜庆服饰的宫女扶着姜楚容缓缓走了出去,一群人簇拥着走到了靖国公府门外,姜楚容含泪望了一眼这座府邸,和亲人们,双眼闭一闭强忍了下来,瞥见姜楚晴那副梨花带雨、依依不舍的做模样,心中鄙夷。
姜楚容一横心,弯腰进了轿子。
一路都是喧嚣热闹的声音,大约半个时辰,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皇后入宫——!”
姜楚容知道,她已再度投身于那个世上最华丽,而又最阴险肮脏的金丝笼了。
她再一次坐在了朝凤宫的新房内,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派喜兴之景,桌上摆着羊脂玉制成的小杯子,那是喝合卺酒用的杯子。
良久,门开了,和姜楚容一样穿着大红礼服的言清踩着猩红的地毯走了进来,姜楚容几乎想要大哭一场,她对这个男人说不出是爱是恨。
姜楚容纤长宛若青葱的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不能露出破绽,不能。
言清走到姜楚容面前,伸手挑开了姜楚容额前的珠帘,用清澈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姜楚容。
而姜楚容笑了,笑得美艳绝伦,不再是上辈子一味的端庄,而是含情脉脉又不乏妩媚,这样的姜楚容,是更加动人的,她起身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言清一时有些目眩,旋即又扶起姜楚容,笑道:“皇后免礼……,”转身端起两杯合卺酒,递一杯与姜楚容,二人交臂饮下。
言清含笑为姜楚容撤去发饰,将她拉入红纱帐,手一挥将帐子落下。
如此,一夜温柔
言清醒来时,姜楚容已经在梳妆了,他起身盥洗过后,在姜楚容身后弯下腰,抚摸着姜楚容滑嫩的脸颊。
姜楚容只是含笑戴上一对明珠耳坠,并不答话。
“朕,日后叫你容儿可好?”
“嗯,好。”
送走了言清,姜楚容穿了一身橘黄色百鸟朝凤的衣裙,沉静雍容。
朝凤宫的掌事姑姑宋嬷嬷笑道:“皇后娘娘,后宫众妃都已在朝凤宫正殿候着了!”
姜楚容应了一声,扶着宋嬷嬷的手走出寝殿,步履轻盈而优雅。
她端正坐于凤椅之上,淡淡道:“开始罢……”示意众人开始行礼。
先是五品以上的妃嫔们,立于宽阔的正殿中,一齐敛衽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接着,是些不入流的小嫔御们,在正殿外,行大礼参拜,“参见皇后娘娘!”
姜楚容含着一抹温雅的笑,道:“起来罢!”
众人谢恩,规矩站好。
姜楚容扫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果然是白家的嫡女苒昭仪白锦初,伺候言清的旧人;安家的长女宁贵嫔安洧柔,原王府侧妃,大公主之母;苏家庶女苏荣华苏潋跹,原王府庶妃;另一列的首位是荣家的独女荣婉仪荣滢,原王府侍妾;莫家的嫡女莫顺仪莫晏琴,原王府侍妾;还有……慕家的嫡女瑾嫔慕窈娩,新秀中唯一的五品嫔妃,亦是姜楚容最恨之人……
苒昭仪在姜楚容进宫之前暂管六宫,先一步出列笑道:“不知这朝凤宫,娘娘可有什么不满意的?臣妾马上打发人去换了。”
姜楚容举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没什么不习惯的,昭仪安排得甚好。”
苒昭仪笑道:“娘娘满意就好!”言罢,又入列。
荣婉仪扶一扶髻上金钗,笑道:“苒昭仪还是一如既往地细致、体察上意,臣妾这等蠢笨的,哪里比得上昭仪娘娘一点儿呢?”
荣婉仪这话是明晃晃地讽刺苒昭仪了,姜楚容只笑道:“昭仪暂管六宫,自然比旁人想到的多些。”
宁贵嫔掩嘴笑道:“荣妹妹还是那样促狭嘴!你若是蠢笨,那本宫该怎么说自个儿?”
瑾嫔是个娇美的女子,一笑更是俏丽,“两位娘娘都是聪慧之人呢!”
此时,莫顺仪浅笑道:“咱们再如何聪慧,都比不上皇后娘娘福慧双修!”
苏荣华垂首把玩着手里绣工精致的帕子,笑道:“顺仪妹妹真会说话。”
姜楚容只闲闲靠在软垫上,随手捻了一块糕点抿了一小口,笑道:“荣华这帕子倒好看!”
苏荣华忙一欠身,笑道:“这是臣妾的侍女做得,娘娘若是喜欢,臣妾回去让她再做了更精致的奉献娘娘!”
姜楚容不置可否,只与众人闲聊几句,就让她们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