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蓓蓓该跟谁‘自首’呢?”徐雅看着默默收拾东西的龚乐凡问道。
“基本情况大家都知道,要不你带她到局长那里商量一下,后续报道该怎么写。”龚乐凡一边收拾,一边平静的说。
“能怎么写啊!照实写!”戚虎仍旧气愤难平。
“现在的问题可能不在于事实是什么,而是大家愿意相信什么。”龚乐凡觉得郝展荣之前说的这句话特别有道理。
“嗯,好吧。”徐雅明白龚乐凡说的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的情况照实写出来也不一定有人相信,而且会造成更大的伤害面积。
徐雅转身带着黄蓓蓓去了局长办公室。
晓东摇摇头叹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了一圈儿,大声问道:“咦?我水杯呢!”
“嗨!别慌!”戚虎从他的座位上给递了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晓东明显有点儿火。
“别那么小气,我就喝个水,我又没有病!”戚虎一脸的无所谓。
“那你自己的杯子呢?!”晓东质问着。
“拿去刷牙了!哎呀,早知道你这么小气我就不用了,我这是没找着刘帅的才用的你的!”戚虎翻个白眼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你用他的去呀!”
“我昨儿就没找着他的,你不能让我渴死吧!”戚虎有些无赖的说。
“好啦,不就是个杯子么,那,这个,你拿去。”小毛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递给戚虎。
“呦!新的!”戚虎一脸喜悦。
“那这给我,我才不用你用过的!”晓东一把夺过。
“嗨!你还我……”戚虎说着就和晓东假意厮打起来。
小毛此时却颇显老成的看着他俩打闹的场面摇摇头。
刘帅甩着手从洗手间出来问道:“你俩这干嘛呢?”
今天的晚饭散的很早,可能是因为心理憋屈,戚虎和小毛又喝多了,刘帅和晓东送他俩回去。
想起不久前龚乐凡面对宿醉后的他们的反应,徐雅却根本笑不出来了,她先把黄蓓蓓打发走了,跟龚乐凡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明天你还会去医院么?”龚乐凡轻声的问道。
“我?去?”徐雅把这两个字分开来表示她的惊讶。
“去的话帮我问候一下,本来我是今天想去的。”龚乐凡说道。
“你们心理医生的心理问题都挺严重啊!”徐雅似乎是一时间忘了龚乐凡的忌讳。
“嗯,因为我们心里承载的要比别人多。”龚乐凡点点头说道。
“龚乐凡你……”徐雅似乎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猛的站定,指着龚乐凡惊讶的说。
“嗯?”龚乐凡眉头微皱。
“你没事儿了?”徐雅有些惊喜。
“什么?”
“我刚才说‘心理医生’,你没有特别的反应!”徐雅开心的笑了起来。
“是……是啊!”龚乐凡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没反应,没反应!”
“哈哈……”徐雅笑了,这是自从马良失踪以后她第一次笑了出来。
“所以,你明天要去医院,帮我问候刘医生。”龚乐凡突然又一本正经的要求了起来。
徐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龚乐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不是,是我不知道该相信谁。”龚乐凡黯然的转过身。
“包括我么?”徐雅问道。
“其实我是更愿意相信你。”龚乐凡又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徐雅。
徐雅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澄澈,当真像个孩子一样的纯净,但是很短暂。
“你能把昨天刘萱入院后的情况跟我详细的说一下么?”龚乐凡说道,他的头疼似乎真的是不再发作了。
“详细?”徐雅睁大眼睛望着龚乐凡。
“对。你能回忆起来的,所有。”龚乐凡点点头。
顺路送徐雅回家之后,龚乐凡把车在路边停下,接着拨通了梅双林的电话:“那张图片您查的怎么样了?”
“我还在等回复,不过凭我的印象应该是日本产的没有错。”梅双林在电话那面回答:“对了,我教你的方法怎么样?”
“嗯,现在来看,效果不错,但是不知道能有效多久。”
“重点是你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啊。”梅双林担心的说道。
“我会自己注意的……有个电话进来了,我先挂了。”龚乐凡看看来电,是于正。
“乐凡,我刚忙完,给你践个行吧。”电话那边的于正显得有些沉重。
“好啊,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吃烤肉的地方。”龚乐凡说道。
来到跟马良最后一次见面的烤肉店,龚乐凡仍然是自带了一杯咖啡,对面的于正只是闷头喝着啤酒,桌上的菜一筷子都没动。
“你又不吃,咱干嘛来这儿啊。”于正非常实在的说。
“这是我跟马良最后来过的地方。”龚乐凡说道。
“噢……”于正不吱声了,继续喝酒。
“于大哥,你都知道些什么?”龚乐凡问道。
“也……也没有什么。”于正掩饰着。
“你不是要站在我这边么,我现在辞职了,孤立了,十分需要你,需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龚乐凡非常真诚。
“我……嗨!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也差不多,就是,咱们内部可能有人……”于正不情愿的说到一半不说了。
“有人什么?针对我?还是另有‘阴谋’?”
“局长都跟你说什么了?”于正突然问道,他可以从很多地方得知,今天龚乐凡在局长办公室里待了好久。
“什么都没有。”龚乐凡自然的回答。
于正的眼神里充满着疑惑。
“我让戚虎给你打了电话,你给局长打电话了吧?”龚乐凡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于正老实的回答。
“那局长跟你说什么了?”龚乐凡的嘴角微微的斜向上,盯着于正。
龚乐凡说的是实话,他今天在局长办公室里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活活的难受了几个小时。
在他昨天送刘萱去过医院之后,他回到刑警队去找了梅双林。
“梅老师,请您帮我找医院的朋友看下,这个药瓶,会是装什么药的?”龚乐凡拿着侯志明手中药瓶的放大图片,一进门就开门见山。
“这个?”梅双林认真的看了图片:“这应该是个日本产的。”
“您确定?要不要再认真看一下!”
“我不确定里面是什么药,但是这个瓶盖儿上的标志,我以前见过,因为药瓶盖的质量也是有严格要求的,这个厂家还是不错的。”
“那国内现在也有药品用这个瓶盖儿么?”龚乐凡问道。
“应该没有吧,这个东西制作成本并不高,国内的制作水平也很成熟,干嘛进口啊?”
“那可以确定这个药是进口的么?”龚乐凡有些激动的问道。
“这……不确定啊,可以问问医院的大夫,问药房最好了,看看哪些进口药品的瓶盖儿上有这个标志。”梅双林提议道。
龚乐凡盯着梅双林眼神里充满希望。
“我帮你问吧。”梅双林善解人意的说道。
“谢谢梅老师,但是,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好么?”龚乐凡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觉得我们周围,有人。”
梅老师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令人难解的光,他似乎是听懂了龚乐凡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于是点了点头。
“另外,您能不能再教我一个可以迅速有效抑制我头疼晕倒的办法?”龚乐凡又问。
“晕倒应该可以控制,但头还是会疼。你自己最近也有体会吧,你受的刺激越多,好像抵抗力越强了。”梅老师像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似的。
“我知道,但是呢?”龚乐凡机敏的问道。
“但是会很痛苦。”
“没关系!我不怕!很可能……反击的时刻,就要来到了。”龚乐凡一直显得苍白的脸上此刻还有些沧桑。
“那好吧,‘反向刺激法’。不过你不要在我面前用。”梅双林说道。
于是龚乐凡今天白天在局长办公室里,就运用了“反向刺激法”,硬生生的熬过了最痛苦的几个小时。其实当徐雅在跟他说“心理医生”的时候,他并不是没反应了,而是他一直在头疼,只是他强忍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