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安局,龚乐凡把让徐雅把所有的相关资料了整理了一遍,给众人看过之后说道:“我们来分下工,晓东和徐雅,你俩再去把包家的人问一遍,重点看看谁平时跟陈丽芬最亲近;戚虎和刘帅,再问问陈丽芬的儿子和儿媳妇,她平时都会说起包家的什么人和事儿;我,去查那五万元钱的下落。”
“组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戚虎问道。
“还没有,所以只能调查,我们对这个案子不是有独立调查权的么?”
“那我们就赶快去查吧!”刘帅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并不让人感到意外,戚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要一起同心协力。
安排完毕,大家便各自去换便装了。
龚乐凡本来平时也穿成这样,于是自己走向了公安局的报刊室。
龚乐凡认真的翻看着往期的报纸,连有人来到他的面前都没有发觉。
“咳咳,龚组长,你看什么呢?”小毛的声音不大,还故意咳嗽两声,为的就是不要吓到龚乐凡。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马良让你跟踪我?”龚乐凡波澜不惊但却毫不客气的问道。
“既然您都英明神武的发现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马队长说,让我看看您查的怎么样了?”
“查什么?”
“包文兴的案子呀!”
“你们队长还说什么了?”龚乐凡此时放下报纸,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审问的架势。
“呦,这您可别问我了,其实你俩都那么熟了,就不能一起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也没必要总让我跑来跑去的吧!”小毛的这句抱怨很有水平,顺便还提出了解决方式。
“嗯,你说的对!”龚乐凡不得不佩服小毛在人情世故方面的能力。
“那行,那你就找个机会跟我们队长聊聊吧!那个……
到底你发现什么没有?”小毛仍旧没有放弃的问道。
“没有啊,所以来这里翻翻旧报纸,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灵感。”龚乐凡回答的也很真诚。
“噢,那你继续看吧,我就先回队里去了。”小毛边说边向门外走去。
龚乐凡的目光投落在一张旧报纸上,上面有个叫周亦文的记者说得到惊人内幕,包家的新兴餐饮不仅购买过期原料,而且制作过程违规,并且是由一个小作坊代工,在新兴餐饮的包装下将不合格的食品源源不断的流入市场。
龚乐凡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要找的就是这个!爆出这则新闻的时间,几乎跟包文兴的死亡时间相差无几,要知道报社的定稿、排版、印刷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仅仅是巧合么?
龚乐凡拿着报纸便冲了出去,他正好知道这个叫《每日新报》的报社地址在哪里,也算轻车熟路。
龚乐凡今天的运气不错,他很快就见到了周亦文,是报社的一名叫黄蓓蓓的编辑好心帮他联系到的。
周亦文也很是直爽,龚乐凡刚出示证件说明来意,他就把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了。他说在包文兴死之前两个多月就曾经找过他。看来是事先了解过他负责的版块儿和他们报纸的影响力,包文兴当时就说要让周亦文帮着写篇东西发表。作为一名记者,跟所负责板块的读者有互动是很正常的事情,跟包文兴这样的金主有来往也是好事,说不准就能拿个广告呢。但是当时周亦文就表示,他写的东西还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因为他负责的版块儿毕竟是民生经济,他也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包文兴当时就让他放心,说自己就是看上他敢写真话才联系他的。于是周亦文提出要先看看资料,包文兴说以后会陆续给他的。
“然后包文兴就给了你资料,让你写他自己家公司的丑事?”龚乐凡问道。
“没有,后来我都是接收到的邮件,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周亦文说道。
龚乐凡沉默了,静静的思索着这其中的联系。
“对了,还有个事情我很纳闷儿!”周亦文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前不久我突然收到了笔五万元的汇款,开始我以为有人汇错了,接着我就接到包文兴电话,说不管他以后会怎样,都希望我可以按照我知道的事实写出来见报。他说那五万当是奖励我的,还说这个世界不能因为钱没了良心。结果我前脚文字见报,后脚……他就没了。”说到这里,周亦文脸上流露出些难过之色,低下头缓缓的说:“那钱我一直没敢动,我想给他还回去但是没他账号……但是,他是怎么知道我账号的?”周亦文抬起头看向龚乐凡。
对于龚乐凡来说,这个问题现在可不是他的重点。冥冥中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向真相靠近,但是他必须结合徐雅他们四个的调查结果来整合一下思路。
龚乐凡对周亦文的配合表示感谢之后便赶紧回到了刑警队。周亦文收到了包文兴五万元汇款的信息可真是像天上掉馅饼儿一样,让人精神振奋。
晓东和徐雅回来的比较早,包家人都对这位保姆陈阿姨印象不错,做饭好吃,爱干净,话很少,跟谁都很客气,也很勤快。包文兴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身体不好有时就爱乱发脾气,但陈丽芬好像从来都不介意一样,就这样,自从她来到包家,包家就一直没有换过保姆。
徐雅感慨这次调查几乎没有什么收获,晓东却觉得线索不在于多,而在于真实有用。
“那你说这有什么用啊?”徐雅急吼吼的问晓东。
晓东跟龚乐凡做个鬼脸,一副惹不起徐雅的样子,他也发现最近龚乐凡有明显的想跟人沟通的倾向。
龚乐凡打圆场似的说:“你们说的都对,证据、线索越丰富对案件的侦破自然越有力,但是真实是基础,真实了,才可以指引我们准确的破案方向。”龚乐凡说完这段话脸都红了,他似乎很久都没有因为要照顾什么人的情绪而说这样的话了。
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并不是空谈,龚乐凡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站到晓东和徐雅对面认真的说:“你们看,如果你是一个如此受主人家亲睐的保姆,人家对你满意,而且多年不换。你会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去害死他啊。而且这期间,就没有悔过、良心发现么?我们要注意,害死包文兴是有过程的,陈丽芬可以随时停止这个过程,但是她没有;她在包文兴死后可以马上离开包家,但是她没有;她是在包文兴的后事料理完之后,才跳出来自首的……”
“回来啦,回来啦,终于回来啦!”戚虎吆喝着进门就接了一杯水闷头喝了起来。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刘帅汇报说,自从陈丽芬自首后,她儿子和儿媳妇儿也是从身体到心理都受了煎熬的。她儿子的身体还不如她儿媳妇,没几天就熬病了,他媳妇儿白天上班晚上来陪床。刘帅他们下午去的时候,发现陈丽芬五岁的小孙子也在医院待着。
“据说那孩子已经一个礼拜都没去幼儿园了。”戚虎喝完水长出一口气说道:“真是挺可怜的,也不知道谁传的说他奶奶是杀人犯,其他家长都不让小孩儿跟他玩儿,甚至要求幼儿园让他退学!”
“戚虎,”龚乐凡此时严肃的说道:“作为一名警务工作者,你应该知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并且法庭没有宣判之前,那是犯罪嫌疑人,我们不能叫他们杀人犯!”
“那赶紧说下查的情况吧!“晓东着急的问着,戚虎连忙接上:“噢,是这样的,我们回来的晚是因为我们陪着那孩子等到他妈妈下班回来,跟着去了他家,但路上又买了菜做了饭送到医院,所以就晚了……”
“哎呀你说重点好不好!就说咱们拿回来那东西!”不等龚乐凡说什么,刘帅无比焦急的打断戚虎说道。
“噢,这个,是陈丽芬的儿媳妇儿拿给我们的。”说着戚虎从包里拿出一条丝巾:“陈丽芬的儿媳妇儿说,她婆婆平时话很少,因为很年轻的时候就守寡了,就靠给人当保姆自己一个人把儿子带大,性格有些孤僻,但是人很善良,所以跟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矛盾。包家的人对陈丽芬应该也不错,因为从陈丽芬平时的状态来看,应该是挺开心的。要说谁跟陈丽芬走的最近,那应该是包文兴的小姨子于丽了。”
听到这里龚乐凡不禁打开看戚虎递过来的丝巾,看来线索就在这条丝巾上。龚乐凡翻看着丝巾,只听戚虎接着说:“组长,你看那丝巾的标签上有个‘丽’字。”
龚乐凡翻到丝巾上的标签处,有个印上去的篆刻体“丽”字。
“这……这是是什么鬼啊?是包文兴小姨子不要了才给陈丽芬的吧!”徐雅也凑到近前看,看到的结果很令她失望。
没想到却戚虎说:“是啊,据说自从拿回来以后就没系过,但有时间总会很开心的看着。她儿媳妇问过是谁送的,她婆婆说是于丽送的,不然怎么会有个‘丽’字。”戚虎的汇报算是结束了。
龚乐凡想起见过包文兴的书房照片,里面有刻章用的刻刀和刻架,于是把照片找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包文兴跟他小姨子……”戚虎说到一半儿想起刘帅,便打住了。
“这个陈丽芬跟于丽关系较好,但又受雇于包德?那于丽和包文兴、于丽和包德之间又是怎样的关联呢?”龚乐凡自言自语的说出这些不解。
众人都摇摇头,事情又一次的出乎了意料。
就在几小时之前,龚乐凡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事情的真相了,可是就在见到光明的那刻,突然发现自己一头撞在了一扇溜光的玻璃门上。
此时的龚乐凡突然感到莫名的疲惫,自从那场事故之后,只要不在工作的状态,他就会感觉到疲惫。
龚乐凡黯然的捧着丝巾,说了句:“都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明白硬是耗着也没有用,于是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龚乐凡自己坐在椅子里,肚子在“咕咕”的叫着,脑子在飞快的转着。
戚虎和刘帅带回来的信息确实打乱了龚乐凡的推断。毕竟龚乐凡是深深的知道侦破要讲的是证据,而绝非臆测。
天已经全黑了,但是龚乐凡并没有开灯,他在跟自己做着头脑风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果陈丽芬是受了于丽的指使杀害了包文兴,并且栽赃她大外甥,那于丽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包文兴死前的行为又是什么呢,分明他是想揭穿包德的不法行为,那他跟于丽又有什么特殊联系呢?陈丽芬到底是受包德指使还是于丽教唆呢?这些关系乱的像麻一样,让些关联乱的像麻一样,缠绕着龚乐凡。
实在想不通,龚乐凡便把脸转向窗外,不转不要紧,一转过去,发现有张人脸正赫然贴在窗户上,伴随着呼吸,周围全都是哈气,龚乐凡吃惊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虽说天已经全黑,但是外面院儿里的灯是开着的。这样的反差让龚乐凡看到的那张人脸显得有些恐怖。
龚乐凡一下蹿到开关前把灯打开,发现外面那张脸的主人在敲打着窗户,似乎是在叫他。
龚乐凡小心翼翼的靠近,虽然说在公安局院儿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集中精神,做好了一些防护准备。那人见龚乐凡走进了,更是着急的拍打窗户,龚乐凡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喊声,于是紧走两步,一把拉开了办公室的窗户,窗外那张人脸竟然是徐雅的。
龚乐凡愣了一下,随后苦笑无奈的问道:“请问你是在搞笑么?我告诉你,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笑,反而很惊悚。”
徐雅喘着粗气,似乎刚才隔着窗户叫喊龚乐凡用了很大的力气。
“组,组长……你帮我看下,我车钥匙在不在办公桌上?”徐雅边平稳呼吸,边问道。
“你就不能自己走进来么?”龚乐凡回头去找钥匙,他觉得徐雅真的是懒的可以。同时却在心里暗自庆幸,刚才屋里没开灯,自己吓了一跳的样子应该没被她看到。
龚乐凡把徐雅的办公桌轻轻翻动一遍,没有发现钥匙,徐雅又让他看看抽屉里面,依然没有。
龚乐凡很认真的又找了一遍,连周围的地板上都看了,还是没有,所以他只好双手摊开对徐雅做了个无奈状。
“那你还不走啊?要不你就顺路送我一下吧,时间也不早了!”徐雅没等龚乐凡说“走”还是“不走”,就已经帮他做了决定。
“我……好吧,你稍等。”龚乐凡也没办法拒绝,再说思路也被徐雅刚才的惊悚给打断了,于是麻利的穿上外套拿了自己的钥匙,关灯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