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君家有一点在乎我,当年就不会因为决逆之战把我在族谱上除名。
如果那个男人有一点在乎自己的妻子和骨肉,就不会这么多年对我们不闻不问。
习清心中悲凉,母亲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为了那个男人竟向当时杨家主师苦苦哀求,甘愿放弃拥有的权位和利益,自废全身修为,跟着他进君家。
母亲禀赋过人,虽修为已废,对术法的把控力以及分析能力依旧非常精准。她杰出的能力被上层看中,直接参与了远古密文的破译工作。
他虽然也是卓越的术法师,但在竞争者中并没有碾压般的优势。没有母亲的助力,他很难脱颖而出,接下首席主师之位。母亲牺牲自己,帮了他那么多,他却把这些当作理所当然。
决逆之战前夕,他为了能再往上走一步,竟在母亲推出来做咒术献祭……如果不是恰逢君奕被驱逐出族,阴差阳错破坏了阵法,那样阴毒的咒文就会降临在母亲身上,母亲即使保住性命,也必将失去意识,成为君家的傀儡。
母亲无法接受这一切,与那个男人断绝了关系,在君奕先生的帮助下返回了杨家。母亲自感罪孽深重,数次有轻生的念头,幸得杨洋先生和江来小姐的劝解,才作罢。
我成年后,她就离开了杨家,到偏远的寺庙修行。那之后,我便很少见过母亲了。
习清心中苦笑,现在这个男人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找我了?还不偏不倚选在路铭邱当上主师之时?
在他眼中,亲情血缘根本不值一提,他又怎可能是因为想念我,希望我去看他一眼,让自己的灵使千里迢迢赶到沧云墓等在这?
只怕我去了那,就再也回不了杨家了。
“习清哥?”徐煜的声音把习清的思绪拉回现实,“怎么了?”
“……没什么。”徐煜心里更疑惑,难免想起之前习清的态度,就道,“习清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幻境什么的……”他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是骗我的吧?”
徐煜站在习清身前,挡住他的去路,“我知道,你不让我进洞是不希望我受到伤害……”他有些抱歉地看着习清,“我之前对你大吼大叫的……你没有生气吧?”
习清沉默不语,徐煜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才继续道,“我原来是杨先生父亲那一脉的族人,五年前杨氏和徐氏合并,我才来到现在的极曦。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你和吴珏哥。”
“吴珏哥不爱说话,也很少笑,我一直挺怕他的。你相对好些,但也不太与人亲近。那时你和他的测评成绩每次都并列第一,是术法师中的佼佼者。因为吴珏哥的训练服是白色的,你则经常一袭黑衣,所以被其他训练员称作‘黑白双煞’。”
习清俯下身,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愿意相信我吗?”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徐煜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声音在轻微地颤抖,“你把我定住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像吴珏哥一样……”
习清拭去他眼边的泪水,“徐煜,你已经10岁了,也算个小男子汉了,怎么还和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我和吴珏都是杨家的副主师,以辅佐路铭邱为己任,不仅要对杨家的族人负责,更要对军机千部,乃至五大界的普通民众负责。”
名为希望的东西在习清眼中显现,“徐煜,在还没有走到路的尽头时,绝对不要放弃。说不定再往前踏一步,就能看见曙光了。”
“……我有点明白,但还不太明白。”徐煜摇了摇头,习清阖眸笑了笑,“好了,咱们大步往前走吧。”
-----------------------------------------------------
大约走了20分钟,路铭邱和钟离潇两人才感知到一丝微弱的神量反应。这说明,从这里开始,才是通往苍云墓的路。
钟离潇默念咒语,术法形成的光照强了几倍,把洞壁上的纹路映了出来。
“路铭邱,你认识这些花纹吗?”钟离潇拿出古籍对照,根本看不出纹路是什么意思。路铭邱沉吟片刻,“会不会还有机关?”
钟离潇拿出云庵中的灵血,倒了一点在洞壁上。荧光像细蛇在从纹路上游走,原先的颜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朱红色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