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顺着深蓝色的伞滑落,跌碎在冰冷的地面上。沐桔苏纪石般的紫眸淡淡望着沧南晰,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
“我的眼线已经有了习清、苏维斌他们的消息,就在蓝家分部。”沐桔缓缓道,“是个非常隐秘的分部,必须用至纯灵血打开天堑才能进入。”
“……”沧南晰沉吟片刻,一字一顿对沐桔说道,“多谢先生。”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沐桔轻轻道,“署会联盟派人在五界展开搜捕,截止到现在,五界的重要国家和地区都已贴满了路铭邱、习清的告示。幸好你聪慧,把他带到时空裂缝的小型空间躲避,这才逃过一劫。”
“我和铭邱至今没有被发现,想必也有先生的功劳吧。”沧南晰抬眸主师沐桔,“此等恩情,晰不知该如何回报。”
“我说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种话。”沐桔伸出手想抚摸沧南晰的发,沧南晰浑身一震,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若有机会,沧南晰必定竭尽全力报答先生。”
“你——”沐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送你们到分部入口,你用路铭邱的血打开通道,自有人出来迎接你们。”
话音刚落,沐桔就催动周身的灵气,数百只紫蝶在他身边不断飞舞,银屑从翅膀散落。
沐桔微阖双目,双手快速结成术式,昏暗的天穹中浮现出巨大的漩涡门,强悍的灵力形成了封闭结界,将周围的事物全部笼罩。
沧南晰飞身跃入半空,毫不犹豫地跳下漩涡门,眨眼消失了身形。
封闭结界同时取消,身着制服的魔圣师涌进城门,拿着路铭邱等人的照片询问过路的人。沐桔撑起雨伞,压下帽檐,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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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雷声大作,屋外的窗户都被震得发颤。蓝悠将精纯的灵气输进路铭邱的腕骨,一点点抽出他体内的参与的污秽毒素,和钟离潇、苏维斌等几个优秀的灵医一起修复破损的灵力结构。
豆大的汗珠从苏维斌额间滚落,他拭去汗水,又结成了三个极复杂的医疗术式,治疗路铭邱的伤患处。钟离潇扶了他一把,“站了7个小时,还撑得住吗?”
“嗯。”苏维斌应道,“我可以。”
“钟离潇,你扶苏维斌先去休息一会儿,不要逞强。”蓝悠淡淡望了他一眼,“医者如果精力不够,很容易在治疗过程中出事,你别害了病患。”
“……哦。”苏维斌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去休息。他坐在椅上看医疗仪器上的影像和数据,心里特别难过,连水都喝不下去。
“灵力沉淀。”蓝悠看着心跳血压的情况,“把新生的灵力和以前的融合起来,渗透进他的灵血里去。”
“不做灵力剖析了吗?”钟离潇疑惑地看着蓝悠,“只是这样?”
“不能做。”她看着仪器上最新的分析报告,“署会联盟的药有很强的刺激作用,无法彻底清除。做灵能剖析会引发灵血逆流,严重则导致结构再度崩毁,他会立即丧命。”
“……”钟离潇震惊地看着药物的分析报告,“他们怎么连剧毒的物质都加入其中……”
“现在的署会联盟早就不是以前的署会联盟了。”蓝悠重新运气,“再做一个灵力沉淀。”
“……嗯。”钟离潇和其他灵医一起施法,将最后一个步骤完成。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大门打开,沧南晰和路琪率先冲了进来,“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蓝悠道,“这几天就能醒了。“
“……谢谢……”路琪险些哭出声,她紧紧地握住路铭邱的手,“哥哥……”
“沧南晰,苏维斌你们留下,我有话要谈。”蓝悠忽然道,沧南晰脚步一滞,颔首道,“嗯。”
钟离潇、习清和刘越送路铭****了加护病房,沧南晰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不愿意去想。
“如果积极乐观地配合治疗,一切都按最好预期发展的话,还有半年的时间。”蓝悠思索再三,还是开口,“暂时不要告诉路琪。”
“行。”苏维斌红了眼眶,他沉声道,“那老路呢?”
“他……早就知道了。”沧南晰潸然泪下,“蓝主师,他才18岁,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蓝悠不忍看她悲戚的眼神,“气血的衰竭是不可逆的,半年的时间已是最好的情况。你们是路铭邱最好的朋友,剩下的时间应该仔细规划,而不是悲伤地度过。他以前和我提到,最不放心的就是妹妹路琪——”
“我一直把路琪当成自己的妹妹。”沧南晰的声音在轻微发颤,“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绝对不让她受到欺负。”
苏维斌沉默,缓缓道,“路琪她……早就是我的亲妹子了,谁也不能动她一下。只是我担心,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两人都沉默不语,蓝悠也不愿意强迫他们继续这个话题,“我先走了,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吧。”
沧南晰和苏维斌对视一眼,没有再答话。他们走进路铭邱的病房,发现路琪正在和路铭邱说话,明知路铭邱不会回应,她还是不停地说着。
沧南晰痛彻心扉,但表面上却不能显露出半分。她走到路琪身边,轻语,“琪琪,你从3点多就守在手术室外面,守了七个多小时,肯定累了,先去睡吧。”
“我不困,你先去休息吧。”路琪拒绝了沧南晰,苏维斌径直上前,直接揪起路琪的耳朵,“去睡觉!”
“嘶——痛痛痛,你干嘛?”路琪瞪了苏维斌一眼,“我只想陪陪他。”
“老路在手术室里说了,你必须听我的话。”苏维斌道,“钟离可以作证。”
钟离潇闻言瞥向路琪,认真地点了点头,苏维斌道,“你哥都这样了,还要跟他对着干吗?”
“……哦,知道了!”路琪赌气似的爬上病床旁边的家属床,本想先闭着眼睛装装样子,等苏维斌走了再下床。没想到刚闭上眼,瞌睡虫就围了上来,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傻丫头。”苏维斌苦笑。他望着面色憔悴的路铭邱,心里就像匕首狠狠扎了进去。
“我要带他走。”沧南晰沉默良久,缓缓出声,“我想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