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凤追不上慕雨涵,只好去找那罪魁祸首,他来到执事房,见寝房执事箕踞于门槛,执剑在石板上刻画着什么。
司马凤琢磨着昨晚的事情,觉得这寝房执事疯疯癫癫,对自己却是好意,单说那酒,便对练武之人有极大的好处。其次一番周折后,他一个新生,竟住进了外院最好的寝房,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司马凤非不识好歹之人,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执事大人,学生司马凤这厢有礼了。”
寝房执事未动,如若未闻,司马凤斜眼一瞧,却见他正于石板上刻字,嘴角自信的扬了扬,随口搭话道,“执事大人,这般石板是会裂开的。”
执事抬了抬眼皮望向司马凤,剑下石板同时一声清响,裂开一道缝隙。他丝毫没有惊讶,慢悠悠的收了剑器,扬起左手葫芦抿了一口酒,问道,“你当如何?”
司马凤道,“此乃砂石,性碎易折,所以执事大人一笔一划皆走在小心二字上。可越是小心,越有顾忌,手上便少了几多分寸。如若是我,当快准狠,剑出定成败。”
寝房执事若有所思,把剑扔给司马凤道,“光说不练假把式。”
司马凤也不推辞,刷刷几下,碎石飞溅,一行“剑走九万里,血飘三寸长。”跃然于石板之上,俊才飞扬,棱角分明,好似出自天公之手。
执事颓靡的眼神慎重了几分,转而笑问道,“人剑合一,小子练了多久?”
人剑合一的境界,听起来玄乎,其实不过指使剑的熟练程度罢了,并无实际战力。司马凤从小同剑成长,很久之前便达到了所谓的人剑合一境界,却也照样打不过学了几招普通剑法的同龄少年,“不瞒执事,学生从有拿剑的力气开始,家父便督促学生用剑在泥土上练字,其后气力渐涨,木板、金石等,皆一一试之,直至束发前夕,家父观学生功课,第一次满意的赞扬了一句,自此不再督促学生弈剑练字。”
司马凤尴尬一笑,继续道,“话说学生天真,稍得家父夸赞,便以为神功大成,豪气干云的找人打了一架,结果自然一败涂地,为此还暗恨家父许久。”
寝房执事嘴角难得浮起一丝笑意,叹道,“汝若璞玉,稍加打磨当为同辈翘楚。”
司马凤此行本为弄清楚这寝房执事和慕雨涵的来历,但说到此处,忍不住追问道,“难道仅凭这一手拙字,便能断定?”
执事并未直言,反问道,“你可曾读过《气经》十二册。”
“当然。”司马凤道,“学生稚童之际,便苦背武道三经四典,这也是家父要求的功课,至此已是倒背如流。”
寝房执事道,“武者一道,全在一个气字,所谓身与气合,气与剑合,当为人剑合一。”
司马凤颔首点头,“此乃《气经》第六册之序,这一册详尽的解释了内气,躯体,武器,三者之间的关系,人剑合一便指三者融魂贯通,元气归一。”
寝房执事静静的望着司马凤,见后者没有继续说下去,略有失望的问,“仅此而已?”
司马凤背诵这些武道经典,乃是迫于司马雀威逼,全部皆是死记硬背,对其中字句从未用心咀嚼。易魂换主之后,他仍旧习惯性的忽略了这笔财富,此番稍一提点,犹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曾背诵了无数遍的经文汹汹袭来,浩如烟海,博大精深。
人剑合一的精髓不在用剑的灵巧程度,而在于对气力运行的深刻体会,敌人一剑出,便可识破其浑身气数,再以己之锋锐破敌之气竭,便可大胜而归。司马雀看似从小放任司马凤胡闹,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帮他打好了最坚实的修炼基础。
司马凤体悟片刻,豁然开朗,抱拳道,“多谢大人提点,晚辈感激不尽。”
“《三经四典》繁复玄奥,乃武之根本,断非几式三脚猫功夫可以比拟。”寝房执事感叹了一句,忽然又疯癫起来,兀自饮酒呓语,嘻哈自在。
司马凤念及此行目的,开口问道,“敢问执事大人,与家母可是旧识?”
寝房执事依靠着门框,醉得神志不清,嘟囔道,“旧识,旧识……”摇头摆脑,忽而一脸坏笑的盯着司马凤问道,“小子昨晚可好?”
司马凤汗颜,昨晚守着慕雨涵恁是一夜未眠,此时想起那醉卧恬美之姿,仍是有些意犹未尽,干笑了两声没有回答,继续提问道,“慕师姐把寝房让与晚辈,可是大人的指示?”
寝房执事没有回应,这一句话的时间,他竟醉倒于门前,不省人事。
司马凤见识过那酒的威力,不疑有他,而且从昨天中午开始,他便未尽油盐,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唤,只好暂且寻膳房而去。
俗话说冤家路窄,刚到膳房坐下,饭菜还没点,张天就带着三四个人便围了上来,酸溜溜的调侃道,“看不出来呀,你个废物竟然能和慕师姐指腹为婚,我道你的名牌为何挂在师姐门前呢。”
“指腹为婚……”司马凤一怔,念及昨夜荒唐事,倒觉得有几分可能,“张兄此话……当真?”
“你说呢?”张天就脸色变得阴沉,咬牙切齿道,“就你这样的废物,怎么配上雨涵师姐那般绝色!”
司马凤心中一喜,难道老子真有这样的艳遇?也顾不得张天就话中带刺,腾地站起来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事实摆在眼前,难道还有假不成?”张天就涨红脸骂道,“你个无耻泼皮,慕师姐不愿承认这门婚事,你却拿长辈逼迫,简直禽兽不如!”
寝房其他学子听到张天就的叫骂,知眼前乃是司马凤,纷纷围上来指指点点,“那就是和慕雨涵师姐指腹为婚的司马凤?”
“他的眼睛真漂亮,不过听说为人好吃懒做,修为平平,想觊觎慕师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慕师姐能安稳坐拥最好的寝房,只因剑豪师兄等人相让,现在司马凤鸠占鹊巢,等剑豪师兄他们来了,恐怕没好日子过。”
“说起慕师姐,搬到草房去住恐怕玉体不适啊,这司马凤也真狠得下心。”
盈盈嗡嗡的声音在膳房回荡,司马凤顿时懵了,老子什么时候拿长辈逼迫慕雨涵了?我特么才听你们说起婚约,完全不知情啊有木有!
“不行,得把事情弄明白才好。”司马凤掉头便要去找慕雨涵问个清楚,张天就见他把自己当空气一般,心中怒火更胜,身形一闪挡住去路,“如此便想离开吗?这里可没吴莽夫替你出头,我看你如何嚣张!”
司马凤看着张天就欠抽的模样,心中莫名烦躁,“怎么地,想打架啊?”
张天就冷笑,全然不把司马凤看在眼里,正欲开口嘲讽,却见一个拳头突然朝他脸上飞来,猝不及防被打得头晕眼花,抱头惨叫。司马凤深谙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抓起凳子就朝张天就一通乱砸,直到张天就倒地不起,才束手骂道,“呸,不做校霸好多年,真以为老子是纸糊的呢!”
张天就身手比司马凤高明不到哪儿去,再加上一时托大,被偷袭也是理所当然,要是换成慕雨涵那个级别的高手,司马凤再怎么偷袭也是没用。他趁着其他人兀自发呆,离开膳房,一溜烟跑得飞快,等张天就的人追出来,他早已经没了影儿。
来到寝房区,司马凤轻易的问到慕雨涵住处,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茅草房,屋中央摆放着楠木方桌,靠墙有一张木板床,床尾是一口老旧的大木柜。慕雨涵开门之后,便回到桌前坐下,幽怨的望着司马凤,一动不动。
哟呵,明明是我背锅,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司马凤走到慕雨涵面前,坐下问道,“你我的婚约是不是真的?”
“不是。”慕雨涵一口回绝,“是我编造的。”
司马凤想过两人也许真有婚约,也想过是张天就信口开河,却万万没想到是慕雨涵自己编造,慕雨涵这样的美人,不知有多少花痴唯命是从,这个消息一传开,他司马凤还不成为公敌?
司马凤愠怒道,“敢问哪里得罪了姑娘,这般构陷在下?”
慕雨涵望着司马凤,忽然想起早上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那双眸子,宝石般干净明亮,仿似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可惜,这宝贝偏偏长在司马凤身上。慕雨涵心中千般滋味不得说,别过头道,“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我看见你就讨厌,不想在武院再遇到你。”
“所以你出此下策,全是为了想赶我走?”司马凤双眼通红,一拍桌案喝道,“好!我司马凤就是惹人厌,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赶出武院!”说完气汹汹甩手而去,直接回到了慕雨涵原来的寝房,也就是他现在的住处。
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找我麻烦,若不尽快提升实力,指不定被修理成什么样。何况我来武院除了躲避程浮和修炼,还要招揽人手,组织龙鸟骑士团,若被人看扁,以后谁会跟着我?
地球上,司马凤父亲没等到他出人头地,现在穿越到蓝叶大陆,他最想做的不是去追求天下第一,更不是享受富贵荣华,而是让已故的父亲,和现在的父亲,耀武扬威一次,“商人怎么了,凭什么在这儿就不受待见?我偏要建立最大的物流集团,让武者给我送货,让司马家的商铺遍布天下!”
司马凤趁没有多少人认识自己,到膳房买了许多干粮,便回到寝房闭关修炼,他手中还有五十余颗武源石,正好趁此机会炼化,一来解决掉这个隐患,二来增加实力好应对慕雨涵。
司马凤盘坐于阁楼练气阵阵眼,五心朝天,双手手心各自放了一颗武源石,暗自运行入门功法《练气决》。本来没有成为武者的武徒,没有办法修炼武道功法,因为武徒内气不足,根本不足以形成内周天,不能呼应外周天,所以也就达不到以外气养内气的目的。
通常情况下,武徒都是打熬躯体激发自身内气,贯穿周天,成为武者,然后才开始正式修炼武道功法。然而司马凤现在武源石在手,便能直接炼化其中的天地精气提升内气,不需要形成内周天,尽管这样会浪费武源石的精气,却是一条修炼捷径。
随着一颗颗武源石在司马凤手中化为碾粉,他渐渐感觉全身疲惫,炼化完第十颗武源石的时候,筋骨血肉更是传来刺痛。他知道身体已经饱和,不能勉强,便不再继续炼化武源石,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拿干粮充饥,怎料吃着吃着便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嘴里还包着没有咽下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