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的时候,王贵就被叫醒了,揉揉朦胧的双眼,昨夜睡的并不踏实,翻来覆去好久都没有睡着,迷迷糊糊的总是做梦,一会是那个有着火车飞机的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会又是麒麟村里生活的一切。
强打着精神起来一看,林洪已经收拾妥当只等出发,就连唐莫风都已经洗漱完毕在吃着热腾腾的酸汤羊杂面片了。行李早就收拾完毕,今天的目的地是180里以外的易县,虽然路程不远,但考虑到还要去黄县拜见李县令,必须早点出发。行李一大堆,还好家里的马多,3个人共带了5匹马,总算勉强装下了。
第一天的行程还算顺利,虽然中午的时候拜访李县令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太阳落山之前还是赶到了易县。三人都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新鲜感十足,但就连住店这样的事情都犹豫着拿不定主意,看了几家都不太满意好在易县也有唐记商号,就在县城里最繁华的位置。少门主和一位供奉同时出现在小小的易县,让这里驻守的唐门弟子惊喜不已,马屁拍的震天响,舒适的住宿自是不必说,一桌上好的酒席也是必不可少,就连带来的马匹都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伺候的舒舒服服。
驴肉火烧确实好吃,一连吃了三个才止住了饥肠辘辘的感觉,王贵已是十分满意:“哎,我说莫风,这一路就找唐记商号住宿算了,比我们前面看过的几个客栈的上房都强多了。”
“嗯,我一早就想到了这个好办法,只是考验一下你们两个应变能力。没想到你们的江湖经验这么不足。”吃的酒足饭饱的唐莫风一脸得意。
“别在那里臭嘚瑟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连声追问怎么办的?”林洪一下就戳穿了唐莫风的大话,“还是好好睡觉吧,这一天奔波下来都累的不行了。”
骑马这种事,一两个时辰是享受,但用来赶路就完全是受罪。第二天一大早,王贵就觉得腰酸背痛的不行,屁股就跟要裂了一般,两条大腿内侧火辣辣的,走路已经是一副罗圈腿的模样了。怪不得草原上的那些契丹蛮子都是罗圈腿,原来是骑马骑的。
唐莫风还好一点,毕竟是经常骑马赶路的人,就是不时呲牙裂嘴的样子怪难看,肯定也是屁股有点疼。
林洪为啥好端端的,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肯定是有啥诀窍,这就必须得问问了。
看到王贵一瘸一拐走过来的样子,林洪已经主动开口了:“兄弟啊,骑马这个事,赶长路的时候,一定要半蹲半坐,要学着跟着马的劲头来,不能时刻保持正直的姿势,这样才能少受点罪。看你这个样子,今天要不要休息一天再走?”
“不用了,赶路要紧,我还能支撑。”王贵其实也是个坚忍不拔的性格。
进入太行山以后,官路都不再好走,上一次的积雪尚未融化,路面上布着很多暗冰,表面还覆盖着风吹来的浮雪,这样的路面根本不适合骑马,只能下马行走,还必须小心翼翼的。王贵一路上已经摔了好几跤了,唐莫风也好不到哪去,只有林洪,多年的马步到底没有白练,牵着3匹马都走的稳稳当当。中午时分,居然刮起了大风,紧接着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路越发的难行。还好中午的时候在路边村庄的小食肆里吃了碗热饭,不然根本就无法坚持。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早已是人困马乏的,原定要赶200里的行程也只走了一半不到。最痛苦的是一下午都没有碰到一个村庄,连口热水都没有喝到。
唐莫风已经在嘴里开始抱怨了:“早知道就在中午碰到的村庄歇息了。”毕竟是个从小未曾吃苦的唐门大少爷。
王贵虽然也已经饥肠辘辘了,但梦中世界多年的经历还是让他非常冷静,耐心的劝慰道:“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早知道,抱怨是没有用的,当务之急还是找个遮风挡雪的地方过夜。”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洪突然说道:“看,那边有个破庙,今晚就在庙中凑乎着歇息一晚吧。”
走近点才发现,庙是真的很破,屋顶的茅草早已经不剩几根,连一块完整的门板都没有,墙壁也是四处漏风,好在还算结实,一时半会尚且不会倒塌。
牵着马走进庙里一看,靠内的墙角处居然有微弱的火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缩在墙角处的一堆干草上,抱着一个年龄更小的女孩子,用一副惊恐的眼光看着进门的三人,两个小孩看着就衣衫褴褛的,一副小乞丐的打扮。
虽说是天下承平已久,但一路走来,这样的小乞丐倒也常见。王贵几人没有搭理庙中的两人,只是将马牵到了靠内的另一处墙角,就在王贵和唐莫风从马背上卸下行李的当口,林洪已经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些干柴。这么寒冷的天气里,生火取暖才是最重要的。
出门的时候,王安人已经在行李中准备了锅碗瓢盆等必要的炊具,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铁锅中的雪水沸腾不止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切一些冻的梆硬的牛肉进去,不一会,庙中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再撕几块沿途买的干硬的烧饼放进去,撒点盐就是无上的美食了。早就饥肠辘辘的三人争先恐后的吃了起来,再配上一壶王家的烈酒最是解乏。
听见那边墙角的两个小孩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和忍不住吞咽口水的声音,王贵笑嘻嘻的招呼那两个小孩也过来吃一点。年龄大一点的小男孩依旧一脸的警惕,年龄稍小的小女孩早已端着两个带着缺口的粗瓷大碗怯生生的走了过来。两大碗牛肉汤泡烧饼就换来了两个小乞丐满足的笑声,王贵认为很值。快乐是可以传染的,破庙中的气氛顿时和谐了很多,就连几匹马在吃过豆饼之后都满足的打起了响鼻。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是大部分人的天性,两个小乞丐慷慨的送过来了柔软的干草,躺在干草上闲聊也是一种快乐。
“哥,昨天路过黄县城里时牛小花看你的眼神很是痴情啊,一看就是很喜欢你。”王贵觉得这样的破庙里最适合谈论女人了,虽然牛小花还只是一个半大的丫头,根本算不上女人。
“就是啊,你听人家那声‘林家哥哥’喊的多亲热啊。”唐莫风也在一旁凑起了热闹。
林洪依旧是默不作声,在家里的时候为了这件事没少受几个兄弟调侃,这种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接话只会让这个话题变得更加复杂。
突然,破庙仅剩的半扇门“呼”的一声被人撞了开来,打断了三人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四个带着刀枪的汉子闯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为首的一个汉子左眼上蒙着一块黑布,左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贯通到脸颊,相貌颇为凶恶。
王贵三人蹭就站了起来,林洪的铁枪早已经提在了手上,唐莫风的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竹筒样的东西。
“呦,大哥,这破庙中有人呢,还有几匹好马,要不要留下马把人全赶出去?”问话的是一个黑脸汉子。
刀疤脸汉子看了看王贵三人,似乎也感觉到几人并不好惹,回头呵斥道:“孙老六,不要多事。”说完就带着后面的三人径直走向了两个小孩子一边的墙角。
黑脸汉子抢在前面走了上去,一脚就把靠在墙角的小男孩踢到了庙中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唇上溢出了一丝鲜血。那个小女孩哭叫着跑过去抱住了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嘴里一个劲的叫“哥哥”。
看到黑脸汉子的霸道行径,林洪早已是怒目圆睁,握紧了手中的铁枪眼看就要发作,王贵用力的拉了拉林洪的胳膊,示意他稍微冷静一下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