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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7踏上梦想的求学路

离开伯阳嘴,李坤泰第一次出远门。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想念着至亲母亲。这时,李坤泰看见二姐家的徐嫂来接她了。她就止不住又返跑回去,看着母亲仍在树下张望,她就伸手轻轻拂去母亲眼角的泪水,说:“母亲,二姐派人来接我来了,惠嫂就不去送我了。”

“来人接你了,我就放心了,我就心安了,去吧,端女儿。”她们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分别时的泪水,就像伯阳嘴山脚的那条小河水,哗哗啦啦地流……

打小照顾李坤泰的佣人惠嫂,眼见就要和小姐分别了,一直躲在门外偷

偷地哭。惠嫂喜爱自己的小姐,小姐平易近人,总是为他人着想。记得有一次,惠嫂打碎了老爷心爱的花瓶,在那里一筹莫展。小姐知道了,安慰她没事,并亲自去给老爷请安,说她打碎了花瓶,请老爷原谅。遇到佃农交不起租,佣人挨了打,小姐也常挺身而出,向家长求情。

惠嫂望着小姐远去的背景,她在心里默默地为小姐祝福,祈祷观世音菩萨,保佑小姐一路平安……

李坤泰走在路上,但她却伤心一路,泪水洒了一路。

终于到了二姐家,李坤泰难过地、紧紧地握着二姐的手,动情地说:“母亲就拜托你们照顾了,你们要多回家去陪陪母亲!我走了,白花场的妇女解放同盟会也交给你们了……”

二姐善解人意,善良正直,在家里和李坤泰最亲,一直无偿地支持和照顾她。在和哥哥争取读书的权利中,二姐甘愿自己承担经济压力,也要送妹妹出去读书。这个恩、这份情,李坤泰深深地藏在心里,记在心田。

李坤杰和二姐夫肖简青,都是李坤泰的革命战友,他们志同道合,经常一起参加工作,特别是为解放妇女的精神枷锁,做出了积极的努力。

二姐、二姐夫执意要亲自送李坤泰到宜宾城,亲手交给大姐夫郑佑之。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合眼。李坤泰担心大哥追来,担心母亲伤心,没人陪伴……她幻想着到了宜宾城,憧憬着未来求学的情景……

冲出家门,走上外出求学的路。李坤泰心中很感激一个人,那就是大姐夫郑佑之。其实,大姐夫的命运多舛,大姐嫁他之后,不幸早逝。后来父母做主,又把五姐李坤舆嫁给他为妻,五姐又因难产而去世。大姐夫如今单身一人,可为了劳苦大众的解放,他不辞辛苦,夜以继日地开展革命工作。

李坤杰、肖简青夫妇,这晚也同李坤泰一样,夜不能寐。他们都在想着,为妹妹外出求学准备哪些东西?细细盘算一期要多少学费生活费?应该怎样帮她筹集。还有,如大哥知道幺妹离家出走,他们会不会追来,阻止她到宜宾去读书……

鸡叫头遍时,李坤杰他们就起了床,送李坤泰上路了。

第一天,李坤泰咬紧牙关走了60里,两脚像灌铅一般沉重,大拇指和脚后跟打起了血泡,轻轻碰一下都疼痛难忍。

李坤泰心想:幸亏自己没有缠足,不然的话,自己现在怎么走路?虽然肉体是痛苦的,但她的精神却出奇的快乐。

晚上,李坤泰她们在打铁坳一家栈房住了下来,虽然用滚烫的水烫了脚,把血泡挑破,睡了一觉,但她的双脚还是疼痛难忍。在睡梦中,她疼得“啊哟啊哟”的呻吟,被二姐听到了。二姐凑近端详,却只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方知她在梦呓。

第二天清晨,她们早早地出发了。走在路上,李坤泰的脚有些疼痛。她想,这点痛算不了什么,自己一定能坚持的。她背着行李坚持走。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那田里浅浅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绿。那种绿,虽浅与淡,但却让人眼前一亮。合着大地的红色,和树干的灰黑色,有说不出的喜悦和喜爱。

李坤泰此时此刻,就像一只常年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突然获得自由,放飞天空任意翱翔。

宜宾城越来越近了,李坤泰的心里也越来越激动。他们站在一座高高的山上遥望,仿佛能看到宜宾城的轮廓。未来的希望,新的生活就在前方,向她伸出了温暖的手。

离开家的第三天傍晚,李坤泰同二姐终于到了宜宾城。但要进城,还要在岷江渡船过去。当她们急步走到吊黄楼附近时,李坤泰看见了在那里等待他们的郑佑之的身影。她一步跨了上去,抱着久违的大姐夫,忍不住伤心、激动的情绪,哇哇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李坤泰这一哭,把想念、把委屈、把苦痛、把希望、把憧憬、把未来全部统统地倒进了大姐夫的胸怀。

“想不到原来的丫头片子,现在都已长成大人了!祝贺幺妹终于冲出了家庭的笼子,欢迎你来到一个崭新的地方,开始新的学习和生活。”郑佑之握着李坤泰的手说。

他们是亲人,是师生,也是同志,更是革命战友。他们因为有着相同的信念而走到了一起,在肩并肩地战斗中,凝聚了多少深情厚谊。郑佑之俨然是李家的智多星、主心骨,而李坤泰、李坤杰等人则是他的手和足,是他开辟革命阵地、进行革命活动的好帮手。

喜悦的泪水,带着酸涩从李坤泰明亮的眼睛里流出来。大姐夫就像一座灯塔,照亮了她多年孜孜不倦前行的路。12年的教育培养,把她培养成了一名勇敢的革命战士。

接到了李坤泰姐妹,郑佑之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他就招呼着俩姐妹立即坐渡船过河……

李坤泰到宜宾读书的事,郑佑之早已为她作了安排。郑家大院是当时宜宾党团组织集会、学习的联络站。

天已挂起了黑色的幕帘,屋里点上了桐油灯,火舌在闪烁跳动。这是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客人来了!客人请进!”在郑佑之的带领下,李坤泰他们走进郑家大院。他们一进院子,就感觉到了主人的热情。郑家的几个女子一拥而上,将两个女客团团围住。

只见来的两人都是一样的穿着,身着蓝色家机布衣服。年长的那位显得成熟稳重,年轻的那位活泼漂亮。这时,郑佑之就向郑家兄妹介绍说:“这位是李二姐,名坤杰。而这位就是李坤泰,笔名李一超,你们也可以称呼她为李幺姐。”

早就听说了李坤泰要来宜宾城求学,郑家大哥郑则龙、大姐郑双璧,特别是郑琇石(又名郑易楠)、郑焕如,更是盼望了很久。为了迎接李坤泰的到来,郑家妈妈头天晚上就忙着换被褥铺床、弄好吃的。

相互认识之后,郑琇石、郑焕如才注意打量李坤泰。只见李身材苗条,鹅蛋形脸,皮肤白皙,两条柳叶眉下,配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令人过目不忘。于是,几个姑娘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就是李坤泰?早已听说你的大名。你的文章写得真好。”

“想不到你这么漂亮,真是赛过了城里的女子。”

“你们城里女子,就是会说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你们比我好看,你们才漂亮。”

“你真了不起,又有学问又有智慧,又坚强又勇敢,不愧是一个女中豪杰!今后我们要向你好好学习。”

“我刚从农村进城,还有许多规矩都不懂,我才要向你们两人好好学习。

你们今后可要多多地帮助我哟。”

“我们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一阵寒暄之后,郑家两姐妹,就一左一右地拉着李坤泰,像多年不见的好友,亲热相处。

李坤泰被这两姐妹的热情深深地感动了,她说:“你们从现在起,就叫我的学名李淑宁吧。我到宜宾来读书,还不知能否考上叙府女子中学?因此,敬请你们多多关照、多多帮助了,小女子这里有礼了。”语毕,她还向郑家两姐妹行了一个礼。

“要得,我们就喊你李淑宁。”三个女子年纪相仿,性情相投,虽然李淑宁一身土气,但她知识丰富,对人热情真诚,又有灵气。两个小姐妹一天到晚都粘着李,请她摆龙门阵、讲故事谈理想、说人生道革命……就连睡觉,也和李淑宁同睡,宛如三个亲姐妹。

郑家姐妹,很喜欢听李淑宁讲述乡下的风土人情,喜欢她讲述农村女子的经历,特别爱听李讲述在白花场,组织妇女解放同盟会的斗争故事。这些都令郑家姐妹大开眼见,心悦诚服,打心眼地佩服她、尊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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