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2年,长平。
“将军,大王有下达敕令了。”中军帐内,一名身着秦兵军服的校官单膝跪地,对着堂上那白面白袍大将通报道。
“大王怎么说?”白袍大将听闻,也不作表态,只是淡淡的问道。
“昭王对你包围赵括四十万大军一役甚感欣慰,特命你一鼓作气务必击垮赵国有生力量。若再添战功叮当论功行赏,倘若贻误战机,论罪当诛。”那校官颤抖着把敕令原原本本的通报给那白袍大将。也难怪他害怕,堂上那人是谁?世人谓之杀神、屠夫的白起,公孙起啊。若是他盛怒之下把自己拉出去砍了,那可就太冤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白起挥挥手示意那校官可以离开了。
“呼”长出了一口气,那校官生怕白起反悔似的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
“范雎,又是你。文官误国啊,这赵兵踞城不出,你让我怎么打。”第一时间猜到这估计又是那个范雎出的馊主意,白起双拳紧握。粗大的青筋顿时布满白起那满是老茧的拳头。“想要把这仗顺利地打下去,就必须彻底激怒赵国。”想想自己手底下还围着四十万赵兵,白起心里不由得一颤,“难道还要在添杀孽?”白起望了望窗外惨白的月光,新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白起攻城拔寨一路走来,从一名小小的武将成为今天令六国闻风丧胆的将领。那背后是有无尽的杀戮换来的,他刀下的亡魂若是聚集起来,在组建一支百万大军怕也是足足有余的了。到了这个地步,若非是在战场上,他也不愿再造杀业。况且,这四十万赵兵已有投降迹象,到时候只需要赵括一个人头就可以了。若是这四十万赵兵,恐怕激怒的不只是赵国了吧,到时候秦国成了众矢之的,这罪名估计那范雎又会往自己头上扣。战场杀敌也不为过,可是这杀俘虏的事与屠城又有何异?不杀吧,按照秦律,贻误战机论罪当诛,到时候不止是自己,就连自己手下这数十万将士都要因此连坐。这两难的境地让白起是如坐针毡,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范雎啊,这辈子咱俩都在死磕,到头来还要赌上这近百万将士的身家性命。果然不负你那满腹的计谋,机关算尽却只是自己人为难自己人,你这又是何必!”白起轻叹一声,将腰间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宝剑抽出来,在眼前晃了晃。阴寒锋刃映着惨白的月光照在白起的脸上,那睥睨天下的眼神中蓦地划过一丝苍凉。
然当今乱世,诸侯争锋,他半生戎马为的不就是巴蜀那一方土地的安宁。到了这关头却又因一时的心软,迟迟不愿放手一搏。也许你范雎是对的,这等关头就应乘胜追击,“我一介武将居然没有你一个书生看得透彻?哈哈哈。。”白起狂笑不止,笑着笑着他便留下了最后一滴温情的泪水,“杀便杀,屠夫又何妨?杀神又有何妨?只可怜那四十万冤死的亡魂,要怪就怪你们生在在这乱世吧。”说吧,他长剑直指前方,“今日我白起就来当一当这杀神。”
是夜,敌方营帐之内一个儒将模样的青年背对帐门傲然而立,“出师未果,白起,败在你手里也是我赵括的荣幸,只可惜没能和你真正的打上一场……也罢,也罢,成王败寇,他们都说,也只有我赵括能抵挡住你白起的数十万大军,殊不知这话是从你秦营之中传过来的。这赵王也偏听偏信撤了廉颇,让我这初生之牛去挡你这虎狼之师。也非我赵括纸上谈兵,怎奈身陷重围,早已安排好的援军迟迟未到。这倒是你秦国离间之计用的好啊,诸将不和,粮草不到位,让我这四十万将使怎么和你打。自古文官多误国啊,就是那些文臣们为了一己之私搬弄是非,造就了我赵括这上谈兵的万古笑谈。罢了,罢了,今日便带人做最后一次突围,福兮祸兮听天由命吧。”
“副将何在。”赵括沉声召道。
“末将在,将军有何吩咐。”
“今夜我便带人做最后一次挣扎,若是我阵亡,你就带着这四十万将士降了吧。这一仗咱们已然失败了,要你投降并非要你苟且的活下去,只是可怜这四十万将士。你担子很重,带着他们活下去。”赵括无力地摆摆手让副将下去准备了。
“乱世之秋,活下去谈何容易?”副将也是黯然神伤的退了下去。
那一夜,血光冲天,那一夜注定成就一段历史。
公元前262年,长平之战赵括被围数月之久无人来援,无奈之下率军突围死于乱箭之下。此后白起为逼赵兵迎战,坑杀四十万赵兵,再一次为杀神白起的称号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坑杀俘虏一举传回赵国。赵国举国上下都被怒火充满了胸膛,他们失去了理智的反扑。而白起也就趁势一举拿下了横亘长平战场东北数百里的战线,掐断了赵兵自邯郸到长平的粮草和士兵的补给。
因为这场战斗,白起的名声更是传遍六国,而也因次一役,白起对范雎的成见也越来越深。
秦昭王五十年九月,昭王欲出兵邯郸。怎奈白起恶疾缠身无法挂帅。且此时正值赵国盛怒之时,此时出兵必然遭到的反扑,况且其余五国对于秦国也是积怨已久,此时出兵实乃弊大于利。
白起带病觐见昭王,将其中利弊道与昭王,望其能够暂且锈病休养生息。灭赵只是来日方长。怎奈那秦昭王急功近利,另派将领率军出征邯郸,结果三月未果。秦昭王盛怒之下下令白起务必挂帅出征,迫于王威,白起带病上阵,结果却因起迟迟不肯出兵。“其意怏怏不服,有余言。”此举却被范雎如此告到秦昭王那里去,昭王盛怒之下下令赐死白起。
英雄迟暮,总是带着一丝沧桑与无奈,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对与错从来都不是由自己来评判的。就如当年长平一役,死了那赵括成就了他白起,可也只有英雄之间才能惺惺相惜。这迟了数年的忏悔,还望你赵括能够听到。
自此,长剑当空,英雄落幕。白起与赵括的时代就此终结,化为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功过自有后人评论。(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
数百年后,谷口村,长平古战场。一对身着明服青年男女站在那古战场遗迹之上,回想着那一夜的悲凉。女子把头斜靠在男子的肩上,“无妄哥哥。已经过去数百年的时光了,难道你还是忘不了那一夜的仇恨吗?”
“此地由来是战场,平沙漠漠野苍苍。恒多风雨幽魂泣,如在英灵古庙荒。赵将空余千载恨,秦兵何意再传亡?居然祠宇劳瞻拜,不信骷髅亦有王。”一个后世的书生都为咱俩的身世而感到悲凉,“不信骷髅亦有王。哈哈,上天让你我两人聚灵成魂,自然是要我去找那白起报仇。雪儿你是由思念凝聚而成的魂魄,不适合战斗,而我则完全是由怨念凝聚而成,这仇自然要由我来报。你就在这尘世,我这就去找那恶魔报仇。”
说完,无妄头也不回的撕开了空间裂缝,钻了进去。
“哥哥,活着回来,雪儿在等着你。”雪忆轻轻呢喃着站在原地迟迟不愿离去。
那一场战斗,震慑天地,引得无数强绝放出神识观战,然而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两人战况如何。只知道两人从天界打到到冥界,最后震慑天冥两界数百年的杀神白起便和一个之前并不为人所知却拥有能与之抗衡的高手一起消失了。
时间并未因谁的落单而驻足等待,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着。留守在人间的雪忆也在守候中度过了一生,在踮脚张望中随着花儿一同谢去。
时间的力量能将一切往事封印,三界之中除去那些活了不知有多少年的高手,大部分人已经将这一段隐秘淡忘。
也不知道有多少年过去了,直到一天在三界交汇之处,黄泉所在之地。一个修长的通体墨色身影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那黑影慢慢睁开墨如深渊的眸字,“是雪儿,看来她已经转世为人了。也不知她有没有受到那些人的打扰。看来还是得去一趟人间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