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合同。”周庭沚将一份文件推到对面。
星巴克的咖啡厅角落，两人面对面坐着，小乔还在排队等待点单。
“周学姐说，是阿姨想让我做的？”顾清欢随便扫了几行字，抬头认真地看他。
这对兄妹长相方面没什么相同点，非说有的话，就是都挺好看的，就是看多了有点渗人，而且都是眼睛。只不过一个是幽深，像暗夜的幽灵，一个是冷冽，想地狱的厉鬼。尽管面对着她时周庭沚已经释放出最大的善意和自认为的温暖，但是谈着正事的他在顾清欢眼里还是有些冰冷。
“嗯，所以这份合同只有两年，正好到你大学毕业。到时候另有安排。”周庭沚道，“漪漪比你小，你直接叫名字好了。”
顾清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签了名字。
“最近怎么样？”不谈正事的周庭沚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角。
“还好啊。每天就是上课吃饭上课吃晚饭睡觉，有时候和楼雪他们遛弯。”顾清欢有些无聊地看着合同细则。
“缝苏阁活动呢？每次往外面跑会不会累？”
“不会啊。那些都是没去过的地方，挺有趣的。”
“过几天又要降温了，要注意保暖。”
“嗯，你也是。”
合同事项既然已经谈完，等小乔买来咖啡也懒得一直坐下去了。三人出了门，四下看了一圈，顾清欢指了指左边的一个方向，“那边地铁站。”
周庭沚虽然不大乐意就这么走了，但他新官上任，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的确不好陪她四处逛逛。两人就此分别，顾清欢和小乔却转了个身去了另一条街。
今天的天气一般，阳光淡淡的，风却有些大。两人各自捧着一杯热巧克力，小乔手中还拎着打包好的甜品。顾清欢的长发被风吹起，有种轻盈的感觉。
深秋初冬，泛黄的树叶落了一地。环卫工人没有刻意去清扫，任凭风吹成三两的小堆，闪烁着诗意的光芒。天很蓝，云层飘渺。
顾清欢戴着墨镜和针织帽，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奶白色的针织外套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萌萌的。不经意间，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阖闾博物馆是顾清欢向往已久的去处。它是由国际著名设计大师设计的，集古典内涵和现代元素于一身，巧妙地设计了人工湖，看起来有点像个小园林。
过安检的时候，食物被扣了下来。顾清欢因为裹得太过严实被要求摘下墨镜，看清面容的一刹那安检人员也吓了一跳，好心的示意她可以继续裹得很严实。顾清欢报以微笑，和小乔入馆。
入内有左右两条走廊，左手边起始处放着一个架子，有地图指示索引。两人跟着大多数人的地方走，上楼去了书画展厅。
藏品以篆书和隶书居多，也有行草和楷书等。顾清欢看着熟悉的文字，忽然有些难受。她查过历史，曾经生活过朝代的根本不在史书里。她明白有一种形式叫架空，而她，不仅穿越了时间还穿越了空间地活着。
手指轻轻抚上玻璃，目光缱绻而动人。个别拍藏品的人，最终将藏品当作了背景，将佳人留在了镜头里。
“不好意思，请问照片可以删掉吗？我们可以让开，您重新拍这个字画好吗？”小乔轻轻地和旁边正拍着照的人商量。
那是个专业的摄影师，拍到自己满意的照片，哪里肯说删就删。
“这个，咱们打个商量，这张照片算我出价请这位小姑娘当模特拍的，可以吗？你们开个价？”
顾清欢抿了抿嘴，转过身来。因为觉得戴着现代的墨镜看这些藏品是种不尊重，顾清欢早已经将墨镜摘下来。此时清丽的脸上带点淡淡的微笑，温温婉婉的看着很舒服。
“您好，实在是不好意思，由于一些原因，不便出现在您的镜头里。如果你实在有意，还请联系经纪人。现在，请您把照片删了好吗？”
面对老者，顾清欢从内而外地流露出尊重。
摄影师皱着眉纠结了很久，最后拿了张名片给她，“那好吧，美丽的姑娘，请麻烦将这个给你的经纪人好吗，她会同意的。”
于迪进。
“好的，于老先生。”小乔双手接过名片，微微躬身。
小小的插曲过去，于迪进看着顾清欢的背影，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最后一拍脑袋，“忘了问叫什么名字了！”
不过，这大概是这几年刚出的艺人吧？看来还不大有名气，要不然哪里敢来这种公共场合。
阖闾博物馆紧挨着忠王府。进去的时候里面人不多，顺着小路走到前面的戏台子，顾清欢有一阵的恍惚。
绘彩楼台，飞檐四角，锣鼓声相递，一出欢喜一出悲戚。开场人来，散场人去，风渐起，却沐夕阳理旧衣。整间大厅只有顾清欢和小乔两个人，冷冷清清。可顾清欢分明听见从记忆深处传来的一声喝彩，“好！”
古戏台是两人停留最久的地方。小乔颇有兴致地看着展柜里的头面，顾清欢则看着茶座怔怔地发呆。
出了忠王府，见时间还早，两人顺道去了有“假山王国”之称的狮子林一游。惬意地这两人却丝毫不知道网上就“顾清欢即将成为阖闾市旅游大使”这一话题讨论的热火朝天。有质疑反对的，说阖闾又不是没有明星了为什么找一个连户口都不是阖闾的人，或者说顾清欢一个外地来的对阖闾的景点都不熟悉的凭啥做形象大使。支持的也不少，大多是粉丝，说如果她是形象大使，那么更加想来阖闾旅游。还有心里支持嘴上却纠结的大呼为什么不在他的家乡做形象大使。
于是一回到宿舍，沈楼雪就把她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她骨架小，看着有肉其实不过九十来斤，很轻松就抱起来了。
“棒棒哒！”沈楼雪开心地道，眉眼弯弯。一旁的孟青悠无奈地指了指新闻给一头雾水的顾清欢看。
顾清欢这才明白原因，不由地也很开心。然后又转头奇怪地道：“青悠你怎么戴眼镜啦？”
孟青悠推了推镜框，“换了个特别严的教授，为了平时成绩不挂科，只能熬夜看书，把眼睛给看坏了。”
顾清欢：……
十二月十二号是周庭漪的成人礼，也是周庭沚的生日，这两兄妹是同月同日生的。顾清欢特地请了假回燕京，却不知道送什么好。这一辈里年纪最大的谢宁远出主意道：送个男人给周庭漪，送个女人给周庭沚。
他么这就是影帝？还要不要脸了！
不过，这个值得考虑一下。
“主席大人，你后天有空吗？”
“有啊。”
“嗯啊，陪我去趟燕京吧，”顺便当一下礼物。
“有事？”
“嗯……到时候再说。”
“行吧。”
“那就这样，我让助理替你订机票。”
然后飞机上——
“什么！”一向温文尔雅的沈楼风瞪大了眼，最后瞪了半天发现自个儿眼睛没人家的亮，泄气地摸了摸鼻子。
“女生的第六感很准的，我觉得你俩能成。”顾清欢认真地道：“你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周学姐美丽大方善良又有才气……”
“停。”沈楼风无奈，脑海里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那次和顾清欢看灵异片，怕她被吓着带她去山塘走走时，桥上那个幽灵一般的女生……最后复杂地看着顾清欢，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解决了周庭漪的终身大事，周庭沚的就简单多了。她当然不会真的送个女人，她就是自个儿以身相许报答去年的救命之恩也不会给那种情绪不稳定眼神很诡异冰凉的人送女人啊，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也许你想多了，人家姑娘可喜欢这一款了）所以她亲手指了一条围巾送给他，礼轻情意重。至于周庭沚到底多喜欢那条围巾，晚上抱着睡觉都不撒手，就是后话了。
周家世代从政，树大招风，成人礼并没有大办，也就亲友聚了聚。周庭漪看到沈楼风的时候眼角抽搐了半天，最后憋了句“谢谢你的礼物，吾甚是欢喜”给顾清欢。周庭沚在一旁湘小又不好意思笑，憋得直咳嗽。
“注意保暖，小心感冒了。呐，这是我亲手织的。”顾清欢将纸袋递给他，“生日快乐。”
“谢谢。”周庭沚食指摩挲着纸袋的绳子，笑的一脸餍足。
看着周庭漪和沈楼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缩小，顾清欢心情极好。就像当初谢宁远变着法打探闻欣消息一样，颇有种“我家闺女要嫁出去了”的自豪感。
然而周家兄妹的生日宴，最终被两个消息给抢了风头。一个是闻静要结婚了，对象是秦渊。年纪倒是合适，可是人家秦渊是已经有了个十多岁的女儿的离婚男人，闻静一嫁过去就是当人家后妈。众人有些怜惜，闻静却毫不在意，道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还有一个消息就是闻欣已经确定怀孕了，谢宁远这位影帝牌准爸爸笑的嘴巴咧到了耳根，形象直逼村头二傻。
顾清欢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果然婚姻是坟墓啊……好好的一个帅哥……”
边上的周庭沚眼角抽了抽，看着谢宁远，也有些无语。
再回到阖闾，早就被提上日程的圣诞晚会这次怎么也少不了顾清欢了。于是阖闾旅游局准备的城市宣传片计划稍微延期了一阵，免得她忙不过来。
这一次圣诞晚会，顾清欢不再是表演者了，而是作为主持人站在台上。和她搭档的是古风音社的社长林洺，两人一遍一遍地对台词。所幸的是因为一个社团，大家有所了解，配合起来还算有默契。
最后彩排了一次，然后就等着圣诞节的夜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