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母亲身体好了少许之时,你父亲还是不舍得她走,她当然也不愿意走,你父亲就幻想着两个人在心驰谷里生活下去的情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幻想着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简简单单的幸福就足够了,像个普通人那样,平平淡淡过日子多好。躲避那些官场的尔虞我诈,不被金钱所迷惑,不被地位所困惑……但是,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袭越深锁眉头,托着下巴,他至今还能想起那个时候,主人痛苦的表情,扭曲了幸福。袭越认为,主人得到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这样的主人,内心也一定在挣扎。
幸福的定义,难道不就是能真正快乐地生活吗?与自己爱的人长相厮守,这难道不是幸福吗?
袭越忍不住了,因为此时他膝盖上趴着某个已经瞪大了眼睛,比当年的父亲都要痛苦的我,于是袭越吐槽道:“瞧你那忧郁的小眼神,我都没说你父亲怎么了,你就难过成这样了啊?”
我拼命点点头,随后我掐了他一下大腿,在袭越“嗷嗷”叫过之后,他恢复了正常,我记忆中那个“凶神恶煞”的袭越已经被现在这个“温文尔雅”的袭越取代了。
“温文尔雅”的袭越猛吸了一口鼻涕,用手指擦擦鼻子,然后开始讲:“主人被加冕之日,按照惯例,要迎娶法洛帝克大陆最美的贵族女孩作为妻子,而主人早就心有所属,所以他不愿意。他用情专一,再美好的食物都不及你母亲一个微笑来的重要。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主人的一意孤行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再说主人孝顺,于是他就听自己母亲的,举办婚礼。
婚礼通常是订在加冕之日之后的第三天。而主人加冕之日正好是你出生之时。你母亲身子本来就虚弱,那几天,还是我亲自照顾你母亲的哟。
我就不提你用你的臭脚丫踢我帅脸,还有哇哇大哭尿我一身的事情,每天早晨我睁开眼睛不是你的臭脚就是你的屁股,这个我也不再提及了,还有像拔草一样拔我头发的事情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袭越表示毫不在意的样子,就好像“呵呵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那样欠揍。
这仇是有多深……我不经打了个寒战,觉得这混蛋以后肯定回想找时间慢慢报复我,一想到这里我就欲哭无泪。
袭越瞥了我一眼,没表情,也没想说什么,摆明了一幅“要不是你是主人的儿子我早就一口解决你”的态度,然后继续讲:“本来要嫁给你父母的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名唤瑶姬。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貌和才华兼备,谁人能与之媲美?
瑶姬小时候有生活在宫殿里一段日子,甚得主人母亲的喜爱,所以加冕那日,瑶姬就直接被人接送来到了宫殿。瑶姬对主人爱慕久矣,或许小时候就见过主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她应该为了主人做了很多努力。
而现在,她终于能如愿以偿成为主人的妻子,以往她认为遥不可及的主人,现在仿佛触手可得,瑶姬一进宫殿,就迫不及待想看见主人。
可宫殿中,并无主人的身影。
她找不到主人,就赶紧去问主人的母亲主人的下落,主人母亲就告诉了她,主人就在秘密基地,以及那个地方怎么走。
或许主人母亲认为,他们以后本来就是要一起生活的,心驰谷是主人的秘密基地,瑶姬作为未来的妻子,早晚都会知道这个地方,夫妻之间就不该有什么隐瞒不是吗?她认为告诉瑶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她就把心驰谷的所在地供了出去。”
这可不妙,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这个瑶姬,她会对我母亲做什么?我陷入深深地沉思中。
“那日,我与主人正好不在心驰谷,去布尔斯林捕猎了,心驰谷就只有你母亲一人,瑶姬就无意间发现了你的母亲,她发现了主人的秘密,她很快察觉因为气息的不同而察觉到你母亲是人类,而且,藏在自己未来夫君的秘密基地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慢着,人类的气息……在这里是可以闻出来的吗?那我……”我陷入沉思。
“你体内有人类的血液,也有异人类的血液,不会被察觉,即便你是人类,只要不留出血液,也不会在这里暴露,因为很多种族也是不能发挥出异人类的技能,也不能施展出法力,会一些人类只要勤加练习都可以学会的剑术之类的……”袭越耐心解答。
“我妈妈怎么会受伤?你说了瑶姬知道我妈妈是人类,那么妈妈肯定流血了!”我紧张地问。
“这个我不明白,反正瑶姬后来是知道你母亲是人类的,至于怎么知道,我当时也不在场啊。”袭越耸耸肩,一脸无奈。
“好吧,你继续讲吧。”我低下头,仔细想想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就忽略细节吧。
“瑶姬可能猜出了些什么,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正当你母亲发现了这个曼妙的女子时,她一定很惊愕,一定也想弄明白她是谁。我当时不在场,那时你母亲正好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我不知道瑶姬做了什么,只是我和主人回到心驰谷时,我们就望见了你母亲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地上,或许瑶姬是感到害怕,所以就匆匆回去了,或许是她告诉了主人母亲吧。
主人心思缜密,他猜测是有谁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于是就让我由着气息去跟踪,瑶姬的气息很容易找,因为她身上有很浓的玫瑰花香,我由着香气跟踪到了宫殿,好吧,虽然这途中绕了几个圈子,我哪知道她又去买了裙子,又去买了舞鞋,让我被一群人当做变态……“
我看了他一眼,他炯炯有神的两眼,性感的小嘴唇,一看就是个偷窥女性的爱好者,带着渴望与热切的心追寻每一个花季少女的下落。
“我飞到宫殿窗户的一隅,因为我本人一表人才,所以很引人注目哈哈。”我再次用质疑的眼神望着他,心想:你把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溜一圈能不让人注意吗?动物园还要出门票呢,我摇摇头,对法洛蒂克大陆稀有动物随意出现在街头的这种现象表示深深地无奈和痛惜。
“我觉得这样行动不便,就把翅膀收了起来,没想到围观的人更多了。”我:“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
袭越没有理睬我的吐槽,他继续侃侃而谈:“于是我再一次把翅膀展开,(我:……)我看到了瑶姬在主人耳边说了些什么,法洛蒂克大陆是不允许有人类的存在的,他们认为人类很卑贱,很肮脏。瑶姬也是个历史知识很丰富的人,她对愚蠢而狡猾的人类恨之入骨,所以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祖父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人类与法洛蒂克大陆早已约法三章,凡是人类闯入法洛蒂克大陆的,必诛之,不过我想,现在人类世界和法洛蒂克大陆的历史早已在人类世界抹去了,因为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随后我看到瑶姬带着一些士兵,浩浩荡荡地从宫殿里出来。
不好,我一惊,我就立刻前往心驰谷,还好我的速度比乌龟都快一百倍。(我:“请求你别说比喻句了!语文老师要恨铁不成钢的!”袭越:“但我数学好,1+1=3。”我:“还好你没出生在我们的那个世界。”此时此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与激动。)
我赶在瑶姬他们到达心驰谷之前,把我猜测以及我看到的都告诉了主人,主人很冷静,他沉默了一段时间,看到瑶姬来了,他就笑着迎接,那种笑就好像春天里的腊梅花,(我:跪求放过……)开的特别灿烂。
主人是不敢违抗自己母亲的命令的,让瑶姬嫁给自己,才能保住自己妻儿的安全,但是,他认为,他的妻子只能是你母亲,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他桀骜的心被你母亲的一番话所沉淀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母亲说过的每一个字:‘心在,我在,你在,爱在。’
他只好为天下舍弃她,那些所谓的为一人弃天下的事没有那么容易,他还是想着她,念着她,手握国家大权,还是刻刻不忘着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他甚至还警告瑶姬,不能伤她一毫,否则,屠尽她的家族。
但瑶姬出于妒心,还是这么干了,只是主人那时还没察觉罢了
主人被迫答应了他与瑶姬的婚礼,他痛苦地接受了事实,他必须要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生子,但主人有要求,就是每日都要去见你们母子一眼。
你们母子被主人的母亲关在了牢房里,每日送来的饭菜只是几片生菜和冰冷的米饭,时不时瑶姬还会来践踏你母亲的自尊……我试着闯入宫殿,可是我就是进不去,我被困倦在一个类似花园的监狱里,不过我还是可以看到你母亲被关押的那个地方,而且能很清楚地看到。
每次见到主人,她也无法开口,虽然自己饥饿着,难忍着,痛苦着,但是就是不能说,因为每次主人来,身旁总跟着瑶姬派去的贴身丫鬟,时刻汇报着你母亲的动态。
主人加冕之日,你母亲生了你,那日主人未到,次日瑶姬就发现了,就在饭菜里下了********,你母亲痛哭着,为她的无能为力而感到难过。
主人与瑶姬的婚礼当日夜晚,我冲破了牢笼,想去探望她,她就把你塞给了我,让我带走你,那时她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我听到了外面追兵的声音,赶紧撞破墙壁,带着弱小的你,飞走了。
当主人想按照平时去一样去看望母亲时,已经晚了,你的母亲,早已撒手人寰。”
我和袭越沉默着,我偷偷擦拭眼泪,偷偷叹息,突然有什么东西卡住我的喉咙。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只好默默地坐着,听着,却是一脸的疲惫与痛苦。
我从未想过我的父亲是那么强大之人,也从未想过我的父亲是那么脆弱之人。
袭越告诉了我后来的事情,只是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或许他也在怀念我的父亲吧,父亲对他来说不只是他的主人吧?我想。
我父亲看到了我母亲的尸体,大声哭吼,悲痛欲绝,就在那个晚上,他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么,父亲与抱着我的袭越逃到了布尔斯林。
袭越告诉我说,一旦过了人类与法洛蒂克大陆相隔的结界,即便是法力再强大的人,也会成为一个普通人,而且身子骨会比普通人弱。
而我的父亲,那个已经是法洛蒂克大陆人人都畏惧都敬畏的一代王者,没有半点犹豫,等他嘱咐袭越要看守这布尔斯林时,就越过了结界,留下了孤零零的袭越一个人。
我想为我父亲做点什么,我能做什么来帮助他呢,这份王者契约,还是不完整的,到底是除掉谁呢?
“凛城。”袭越一本正经地说道,带着一点点的恨意。
“你父亲让你除掉的人,就是凛城。”他补充到,就好像他能知道我心里想的一切一样,我突然觉得袭越可怕了起来,我不敢说话。
不过,凛城是谁?我还是问了袭越。
袭越皮笑肉不笑地说:“瑶姬与主人的子嗣,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统领法洛蒂克大陆的王者,历届君王中最年轻的人。”
“我……弟弟吗?”我迟疑了,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弟弟呢?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生活,我很希望有个兄弟姐妹,这样我就不会总是孤单一个人。
袭越纠正了我;“更准确的应该说是,敌人。”他压低声音,故作深沉地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父亲会让我与兄弟互相残杀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亲人会是敌人,真正有错的是瑶姬,而不是这个无辜的凛城。
可是这是父亲的命令啊,好烦,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在法洛蒂克大陆,懦弱的人,会被人看不起,强大而身份尊贵的人,会被人仰望与敬佩,人与人之间,唯有战斗,谁实力越高,谁站到最后。
自卑之人,常提及往事之人,只能是弱者,强者不会给自己找理由,强者不会沉沦于过去,而忘记了如何展望未来。
在我眼中,亲人的意义,并不是所谓有血缘关系之人,而是与你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伙伴。我会努力变成你的亲人,替我的主人来守护你。”袭越诚恳地说道,他的声音似乎有魔力,娓娓动听,他笑着伸出一只手,伸向我。
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伙伴,是袭越啊。我现在还很弱小,但是我想要变得强大,我要让父亲以我为荣。
那时的我,很天真,对一切都只是懵懵懂懂,我愿意去相信,我愿意去接受,我愿意去闯荡,但是那时的我一定不会想到。
我的手上会沾满鲜血,我会开始变得残忍,我会开始对自己恐惧,我会开始对人冷漠……当我最后一刻倒下之时,我还会想起当初那个我吗?
到了最后,袭越站在悬崖上,看着我坠入悬崖的样子,不为所动。
一切都从这里开始了,我会遇见一些人,一些事,然后,世界就会在我手里终结。
这个句号一定不会是圆满的,命运是我无法逃脱的,难道不是吗?
而那时的我,还不会想那么多,我一定会认真地看着袭越的双眼,金色的瞳孔就好像几道光,冲出黑暗,又异常刺眼,带着一丝诡异的神情。
“你要夺回,你本该拥有的,一切。”袭越转过身,他的眼睛在闪烁着。
窗外月亮高挂,宁静而安详,他嘴角轻扬,笑声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