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荤玩笑,说着最新流行的段子,气氛恰到好处。唱歌时,见青桔过来敬酒,用我的杯子陪那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喝了两杯。我唱完回到座位上,把杯中酒倒掉涮了涮杯子,换了新酒,回头见青桔脸色一变,起身要说什么时被手疾眼眼快的小倩一把扯回沙发上,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青桔仍不时恨恨看我一眼,我对她抱歉地笑了笑。
我永远记得那一幕:普琼大师从闭关洞里递出来的纸条。“里面除了玛啡,还有氯氨酮,把右手伸进来。”
“氯氨酮”三个字在我心里掀起万丈狂澜,我没有迟疑,只是紧紧咬着嘴唇,仁增取走瓶子,我把右手赶快伸进小窗。
感觉有两根冰凉的手指搭在我手腕上,过了一会儿,手腕被人放开,传出低沉的两个字:左手。我赶紧又换上左手,这次比右手时间略长,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人放开我,问道:服了多久了?
56天。我说。
不对,你最少也服了两个月了。他说。你身上中毒最深的不是玛啡,而是氯氨酮。
氯氨酮,就是我们俗称的“k粉。夜场里常见,分成一小袋、包装上印着精美的杯子或是玫瑰花,不懂的人会当作奶茶或是咖啡,用专门的小弟推销。第一次勉费送给客人品尝、第二次、第三次……最多也就三次,你就再也离不开了。一向小心的我,上钟期间几乎没喝过任何不安全的东西,大师怎么说我服至少服了两个月的氯氨酮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大师,我真的只服这个,朋友说是有玛啡,没有“K粉”啊。
你的那个瓶子里就有氯氨酮。
那一刻,我把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儿想忘都忘不掉。
开始我想过是不是刘全和他的朋友把这两种毒品混合在一起以便让我快速上隐,可普琼大师明明告诉我,我身体内的“k”毒超过了两个月,也就是说,我在找刘全买毒品之前,就有人暗中让我上隐了。平时的我不谓不小心矣,工作中几乎不吃别人递上的东西,“k”毒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确实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场所,各种明里暗里害人的招式真是防不胜防。
尽管想不明白,提高警觉还是必要的。所以,我给自己再加了一条严坷的规矩。在夜场里,不吃任何过了自己眼睛的东西,包括香烟。
中途阿进来敬酒,对正与我闲聊迟迟不端酒杯的客人说,大哥,青桐是朵奇异的夜花,你俩这聊不完的话题,可以放到晚上慢慢说去嘛,先喝酒先喝酒!
客人看了阿进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我喝多了,你敬其他人吧!
气氛顿时尴尬,我赶紧端起杯子,说我代大哥喝,说完不等旁人反应就把一杯啤酒干掉,还对阿进亮了亮杯底,脸上笑嘻嘻的。进哥,该你了!
阿进拍了拍我肩膀,什么都没说就把酒干掉,转头敬其他人去了。
今晚的客人里有两位女士,对我身边的男客殷勤倍致,敬酒时小眼神小动作不断,其中一个还总拿话刺我,比如说你歌唱得那么好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工作之类的话,我开始还装着不明白她的意思,一本正经地回答,当她再一次说出你长这么漂亮完全可以找个正当工作何必做这个呢,我就烦了,虽没挂脸,不过说出来的话就自带套子。
姐姐,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人,各位大哥来这儿玩也没意思啊。
那女人果然上当,干笑着说也是啊,男人就好这口!
果然,我身边的男人立马就黑了脸,说不是你们几个吃了饭喊着要来唱歌的吗?说完起身就要向外走。
那个女人脸色顿时就变了,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连声解释,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误会了!然后转头看着我说妹妹,还不上来敬大哥一杯,你让大哥没玩好就走了,可是要负责任的哦!
男人厌弃地拂开她的手。喝什么喝,不喝了!
对不起嘛,老大,我说错了,我罚酒,我喝三杯给你赔礼!女人说完,真的连干了三杯酒。
其它人惊鄂地看着他们,特别是同来的另一个女子,不着痕迹地阻止了两个想上前劝说的同事,让我这个抱着看戏心态的**反而有些不忍心了,上前一步笑着说,姐姐你误会了,大哥不是要走,是啤酒喝通了找卫生间呢。然后对着那个男人软糯地说,大哥,卫生间在那边,您去吧,我给您点歌啊,等您回来唱哦!
那个被称着老大的客人借此下台,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向卫生间走去。
一幕尴尬看似就这么不着痕迹地被我化解掉,那个男人上完卫生间回来,我把话筒递给他,说下一首是《再见了大别山》,专门为您点的!
他接过话筒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唱?
您刚才唱过《人家的船儿浆成双》嘛,我猜你可能喜欢李双江的歌。
他伸手捏了捏我脸蛋,轻声说了句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我姓肖,叫我肖哥吧。
我笑着回应好的,肖哥。然后拿起我的号牌给他看。这是我的手机号,肖哥来玩,记得联系小妹。
你给我存上。他说完,把手机递给我,然后开始唱歌。
我把号玛给他存好,把手机放回桌上,上身略前倾,认真听他唱歌,他带来的两个女人用带刺的目光不断地扫射着我。
心里暗笑。姓肖的两个下属今晚的作派,还不如我等夜场明码标价的女子!
身旁的紫烟悄声说你得罪人了。
我开玩笑地说,只要不得罪你就行!
买单前,我让小倩叫回串台的圆圆和月月,小倩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叫她们,我笑说都是挣辛苦钱的,大家都不容易。
我把客人送到大门处,正要上楼,阿进跑过来,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青桐青桐,你今晚表现太捧了,他手下刚来电话,说要请你一起宵夜。
客人请宵夜不过是借口,其实就是过夜了。我笑着回答:好啊,在哪儿?
等会儿他们派人来接,你赶紧上去收拾一下。阿进说。
我上楼进卫生间洗掉脸上的浓妆,只抹了油,描了眉,抹了点唇油,把长发放下辫成独辫,整个人顿时清爽不少,刚要出门,青桔冲进来,说你快走,我刚听圆圆她们几个说,尼桑来找你了。
我惊讶地瞪着她。尼桑不知道我今晚上上班来了啊!
肯定是有人捣鬼了罢,你快点走吧。她着急地说。
我进屋拿起自己的包,对青桔说你跟进哥说一声,接我人来了,让他到西桥。
好。她说,你从后门走吧,别在前面碰到了。
我匆匆跑下楼,穿过回廊,推开后门,融入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