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马修带着几名巡城的警备队士兵回到了酒店,老板娘早已安置好了小吉姆斯,看到院子里的惨状,几名士兵干呕了一会儿,分头去寻找队长,马修只好挽起袖子,自己打扫起凌乱的现场了。
刚等到他把伤了右手的强盗两只胳膊反绑在身后,处理完毕,一个头戴着弩手锅盔,身着锁子甲的瘦小中年男人踏进了酒店的大门,老板娘赶忙走上前去,招待了起来,就连刚抱扎好伤口,正倚在躺椅上休息的吉姆斯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向这个中年男人问候。
“您就是警备队长,卢塞男爵吧!”马修走上前一步,把小吉姆斯按回了椅子上,开口向来人询问道。
“嗯!”小个子四仰八叉的坐进了老板娘放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捻着自己的胡子,从鼻咽里挤出了一点声响,算是回答了马修的问题。
相较与劳勃王子的部队,这些警备队的成员更像是一些地痞无赖,马修甚至怀疑昨晚要是几名强盗遇见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些货色,老板娘和吉姆斯的性命可就真的堪忧了,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面前的这只硕鼠可是货真价实的男爵,绝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骑士扈从所能怠慢的。
他只好右手贴胸,深深的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近卫骑士团第二军团,三等骑士马修向您报道!”
卢塞微微睁开自己的眼帘,上下扫视了一眼衣着普通的马修,不屑的撇了撇嘴,所谓三等骑士,只不过是贵族中的平民,一般多由一等骑士或是爵士麾下的扈从充当,他也懒得多和这种货色多做交流,随意的抬起手挥动了两下,便示意马修接着说下去。
马修有鞠了一躬,开始将昨晚事情娓娓道来,马修一向口才不错,慢慢地便将警备队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就连卢塞也慢慢的提起了精神,兴致勃勃的听起了事情的起末。
等到马修将被自己插穿了手的强盗押解过来的时候,整个警备队上上下下看待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冒星星了。
卢塞也没了一开始倨傲,几十年的战争下来,整个迪卡拉大陆都刮起了尚武之风,武技成为了许多人的晋升之途,也成为了评判一个人最重要的依据,马修年纪轻轻便有了一身好武艺,自然让卢塞高看一眼。
随便叫过身边的几个队员把断手强盗押解回地牢,卢塞和几个心腹却留了下来,借口也好找,毕竟大家都曾是王国军人,两人也各有所需,神色也就热络了起来,马修提出中午大家一道喝个酒,卢塞也不客气,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马修将钱袋里最后几个银币倒了出来,老久没有做过什么正经生意的老板娘便笑逐颜开的将酒肉上了出来,几人也不客气,不过一会儿便喝的微醺,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马修啊!你以一敌五,武艺不凡啊!这么年轻就不在军队里混了,连爵位都没有弄到,这今后准备怎么办啊!”卢塞趁着酒意,语重心长的对马修说道,要不是那双凶光肆意的三角眼,十足的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形象。
“唉,老哥是不知道啊!”马修看着卢塞先打开了话匣,自然是打蛇随棍上,做足了晚辈的恭敬,站起身来,一边向卢塞的酒杯中倒酒,一边说道:“我们的队长战死在了吉尔伯格围城战中,我们这些做扈从的,自然树倒猢狲散,未来!唉!”
说着,马修的双眼也泛红起来,但只有他知道,这里面的悲怆代表的是什么。
卢塞等人看着像是对未来全然不知所措的马修,飞快的对视了几眼,拿定了主意,卢塞举起酒杯,重重地在桌子上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来来来!老弟,好歹也是个贵族,别失了颜面,像什么样子,你还年轻,武艺也好,那怕没有出路,来喝了这一杯,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来找老哥我,有我们警备队一天,就有你一口吃的!”
说着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端的豪气冲天。
马修见状,知道自己的计划基本实现了,脸上更是堆满了笑意,立马大哥,二哥的称呼了起来,几圈酒下来,就和卢塞等人兄弟相称了起来。
“唉,老弟啊,不瞒你说,警备队虽说是老哥我在管着,但其实也有不少难言之隐啊!”喝得正高兴,卢塞话头一转,满脸的凝重,哪还有一丝方才拍胸脯时候的豪气。
“哦,卢塞老哥这话怎讲!”马修也不着急,几年的漂泊生涯,他早就明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卢塞这么急就把条件抛出来,自己也能好好权衡一下,免得日后麻烦。
“你看老哥我好像大大小小是个爵士,可是我领地里那些个刁民,老是借口道路难行,治安不靖,从上一年开始,老哥整整大半年都没有收到赋税了,就靠着警备队长这点薪水撑着,说起来还是个男爵,你看看,穿得像个大头兵似得,”卢塞凄苦的说着,不时举起酒杯抿一口“我自己吃点苦也就算了,可你想,作为老大,我总得给底下的兄弟们弄点好处吧,可少了赋税,我拿啥去给,这倒好,大半年下来,不少白眼狼居然不再买我的帐了,唉!”
卢塞长叹一声,放下酒杯,一把抓住了马修的手,缓缓的说道:“马修,你要是能帮老哥这个忙,把赋税收上来,你可就是整个警备队的恩人,我也好把你的位置往上安排点,你说是不是!”
马修心中意动,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把手从卢塞手中抽了出来:“大哥,这个,我觉得~~~”
卢塞哪里肯放过他,一把拽着马修的胳膊,赶忙说到:“老弟别急着拒绝啊,有什么需要都说说,我们警备队尽量满足!另外,收到的钱,我会拿出三成作为酬劳!”
马修看着上当的卢塞,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品着杯中的美酒,半响,才在卢塞一再的追问下开了口:“既然远行,通行证和路费是一定要得,还希望老哥能先付一部分佣金。”
卢塞咬了咬牙:“行,通行证我们会去办,这个钱袋里还有360迪尔,你先作为路费,其余的,等你回来,我自然不会缺待你的!”
马修接过钱袋,颠了颠,满意的塞进了衣服里,接着开口说道:“有钱还不太够,走这么远的路,路上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您看我这一身,这装备和马匹嘛!”
“没有问题,等到通行证办好,你就和我去一趟警备队的军械库,只要你拿得动,东西任你挑!”卢塞满不在乎的摇了摇自己的手,示意马修不必要为装备操心。
“老哥爽快,不过您看,征税这种事,我总不能单枪匹马的去,要是别人执意不交,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威慑力啊,你看,能不能帮个忙,我也好带上几个帮手啊!”马修轻描淡些的抛出了自己最后一个要求。
原本很爽快的卢塞这次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阴晴不定的看着马修,思量了起来。
在斯蒂亚王国,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召集人手,不同的爵位能带多少兵马,能管辖多少领地都是写在法律中的,如果私自征集兵马,那可是叛国大罪,像马修这种最低级的三等骑士,是不被允许带兵的。
马修这看似简单的最后的要求,却最是复杂。
半响,卢塞总算开了口:“马修,你一身武艺,更是击败了妄图草菅人命的强盗团伙,按照劳勃王子的规定,我,卢塞男爵明日会向事务官报告你的功绩,爵位不敢说,但是,一等骑士还是有保证的,今后,你被允许带领一支小队,15人,你可要记住,为国效死啊!”
“为国效死!”马修郑重的行了一个骑士礼。
阳光洒进冬日的酒店,马修年轻的脸颊上,写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