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母子
热气将他整个人笼罩，萧逝长叹一声，将整个人都埋进水中，热水将他的头顶淹没，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他沉醉，让他想就这么溺死在这虚幻的梦境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将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只是那胴体，分明是个女子！
披上外袍，知画早已在外头候着了。
“公子，王妃来了。”
“去请母亲进来吧。”她把自己的神色控制的很好，仿佛她与她，真的是母慈子孝。
苏因语进来的时候，萧逝正斜卧在软榻上看书，她是男装打扮，墨发白衣，潋滟风华。
她没有放下书，更没有看苏因语。
沉默了许久，知画早已退下去，卧房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无活物。
“阿逝。”许久，苏因语才开口。
“母亲是来道歉的吗？”萧逝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坐起，斜睨了她一眼。
“阿逝，当年是我错了，我不该谎称你是个男孩儿，母亲也是一念之差，可是当年真是情非得已，你父王战死，全府上下没一个能主事的，你父王的那些兄弟对皇位虎视眈眈，若不如此，我恭亲王府定不能保全。”苏因语有些局促不安，直直看着萧逝。
“所以也是为了隐瞒我的性别，才把我送出去的吧。”她静静地看着苏因语，一切了然于心。
“其实你不必拿父王来压我，这些我在师门都以查清楚了。”
“阿逝。。。。。。”苏因语看着她淡漠的表情，忽然觉得很害怕，她的孩子她竟然看不透。
“其实母妃不必愧疚，大道理谁都明白，我也早已习惯了这个身份，所以还请母妃宽心，我只会是世子，皇位我，会去争得。”她侧过头，语气略带几分嘲讽，苏因语只觉呼吸急促，瞳孔收缩。
“我乏了，母亲可以离开了吗？”她又回过头，定定看向苏因语，苏因语被她看得一阵心慌，竟连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都忘了说，匆匆离开。
“知画，替我送送母妃。”她嘲讽的看着苏因语离开的背影。
知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原谅？怎么可能！你的一念之差，让我这十六年来，男孩子不能勾肩搭背，女孩子不能窃窃私语，让我变成男也近不得，女也碰不得的怪物，原谅，你倒是说的轻巧，这么多年的孤独，让我一朝如何释怀。”离开的苏因语背影一僵。
她的话，像是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背对着萧逝的苏因语，眼泪不停的下落，都是她的错。随即匆匆离开。
萧逝无力地躺在软榻上。
“知琴，若是在仙宁城，有人敢这么对我，怕是早被我杀了。”
“我终究是不想恨她，她毕竟是我的母妃啊。”
“所以即使知道真相，也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自欺欺人。”
“所以才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质问她。”
“我是怕了吧，怕失去这份亲情。”
她的自问自答，自言自语，知琴从始至终都不曾参与。
“公子，夜深了，就寝吧。”
她扶起萧逝，萧逝却挣开她的手，脚步踉跄，站起来，留给她一个瘦削的背影。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不会再失去理智了。”她的声音恢复得如往常一样，淡漠疏离。
夜走得很快，这个晚上，京城中有人一夜好梦，有人却彻夜难眠。
萧逝在房内用过早膳，推开门时，却看到了苏因语。
“逝儿。”苏因语见她出来，讪讪的笑了。
萧逝一怔，轻笑起来，却少了嘲讽的意味。“这么早，母亲怎么来了，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知琴这个丫头，也真是的，母亲来了，也不告诉我，对了，母亲可曾用早膳?”
苏因语却被她弄得不知所措，昨晚还是争锋相对，怎么会。。。
“我是来喊你吃早饭的。”苏因语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那母亲可是来晚了，知画刚服侍我用过早膳。”
“阿逝，还有一事，你昨日回来，母亲却是忘了与你说，你皇爷爷与皇奶奶想见见你，今日是要进宫的，母亲让秋月拿了几件衣裳，你挑一件，今日穿了进宫，母亲我就不和你去了，你真表哥过会会来接你。”
“母亲不舒服吗？”她关切的问。
“没有，只是进宫会让母妃想起从前的事，阿逝，你能体谅母妃吗?”
“母妃，我不怪你，只是过去，我无法那么容易释怀，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吧。”萧逝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将她所有的情绪掩去。
苏因语再次流下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