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黄帝划野分州,冀州为“九州之一”。等到了大禹治水成功后,重新划分九州,冀州为“九州之首”!
东汉时期的冀州包括了现今的山西南部、河南东北部、河北的西南角和山东最西的一部分。按照气候来说,冀州处于北半球暖温带地区,大陆性季风气候特点显著,春季干燥多风,夏季暖热多雨,秋季天高气爽,冬季寒冷少雪,寒旱同期,雨热同季,四季分明,光照充足,宜于农作物生长。又有黄河冲积出来的肥沃土质,在汉代时期,冀州富足一直为天下之冠。
像今年这样刚进十月就早早的下雪却是很少见的。若是在和平年间老人们会笑呵呵的捋着胡子赞道,瑞雪兆丰年啊。只是如今天下大乱,人民生活朝不保夕,这场小雪却是不知道要葬送了多少贫民的性命。
高铭很忧虑,不是在忧国忧民,而是自己旁边的那个小萝莉正在一边扳着手指一边计算着什么。再这么下去,高铭感觉自己欠这只小萝莉的东西一辈子都还不上了。
高铭没能带着李环去逮兔子。几人刚刚出了庄子没多远就让人追了回来,据说是信都来了一个大人物,正在庄子里等着自己呢。
刚刚迈进大厅高铭就看到了一丝不苟跪坐着的那个人,身着汉军制式盔甲,板着一张扑克脸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案几前,上身挺直,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身体气质端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的李兴,一言不发。盖宁字清平,皇甫嵩的行军长吏,主管刑律军法。高铭在信都曾跟盖宁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对其不甚了解,只知道他是个整天板着脸的死板汉子。
对面的李兴死的心都有了,虽然勉强保持着一个跪坐的姿势,但放在脚踝处的屁股不断地扭来扭去,双脚不断的交叠来减缓自己的疲劳。一抬头就看到对方扑克似的脸,几次想要张口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就这么相对坐着都快两刻钟了,除了开始的时候程序化的交谈了几句以外就没再说过话。最重要的是以前的李兴哪里跪坐过这么长时间啊!现在李兴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没知觉了。在看到高铭进来以后猛的松了一口气,挤眉弄眼的向着高铭使着眼色。
“盖长吏亲至,在下有失远迎。”高铭呵呵笑着向对方拱了拱手,又转头对坐如针扎的李兴说道:“二哥,去督促一下庄丁们吧,有我在这陪着盖长吏就好。”
“好,好。”李兴忙不迭的想站起来,这个地方李兴一秒也不想呆下去了。因为跪坐的的时间过长,李兴又没有长时间跪坐的经验,猛地一下没站起来。
“……”盖宁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兴。
“……”高铭也哭笑不得的看着歪歪斜斜摊在地上的李兴,赶紧上前扶住。
“脚麻了。”李兴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这个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的勇猛汉子却给区区两刻钟的跪坐给打败了。
高铭只能找来两个庄丁扶着一张黑脸都红得发紫的李兴下去休息,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李兴的位置上,双腿交叠盘膝而坐,“盖长吏前来,可是皇甫将军有什么吩咐。”对皇甫嵩和盖宁这种常年征战的军人无需绕什么圈子,干脆点反而更容易让他们产生好感。汉代坐姿主要有三种,跽坐、趺坐和箕踞。跽座就是跪坐,是在招待客人、宴会议事时的正规坐姿。跌坐即盘腿而坐,相对就显得随便了。而箕踞而坐是双腿伸前,全身像一个簸箕形状,这个坐姿在正式的会客中就显得就相当没礼貌了。
“将军让我来跟子烈说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盖宁难得动了动嘴角,算是笑了,“不知子烈要先听哪一个?”盖宁的心情不错,竟然破天荒的开了个小玩笑。
“呃。”高铭一愣,“那先听听坏消息吧!”高铭发愣,倒不是因为盖宁开的这个小玩笑,而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汉代不是很熟的两个人相互交谈一般都会称呼别人的官职,以示尊重。比如刘豫州、曹丞相、董相国之类的,而称呼对方的字都是显得比较亲近的表现。子烈就是高铭的字。
“对于黄龙的事,张白骑跟张燕意见不一,然后闹翻了。”盖宁看了看高铭的脸色,“张白骑一怒之下带着几个小帅跟张燕分了家,发誓要给黄龙报仇。”
“您是怎么知道的。”高铭一惊,张白骑可不是黄龙这种小角色,也不知张白骑拉了多少人来给黄龙报仇,只怕这次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只是在这个乱世好不容易才建成的这个“世外桃源”,就这么放弃了,真的不甘心啊!
“虽然我们的力量不足,但是冀州的风吹草动还是瞒不过我们的耳朵。”盖宁淡淡的说了一句,“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已经到了濮阳河对面了。”
“张白骑带走了多少人?”高铭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现在是冬季,对方不会这么急着进攻吧。
“张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最后还是坑了张白骑一把。”盖宁嘿嘿一笑,显然对两张互咬相当的感兴趣,“据说张白骑只带了两千多兄弟匆匆离营,粮草冬衣都没准备齐全。”
“哎。”高铭叹了口气,起身向盖宁拜了一拜,“多谢盖长吏告知此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在下要早作打算。”高铭语气中送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若是张白骑有充足的粮草能够挨过这个冬季的话,倒是有可能等明年开春再来攻打自己。只是现在张白骑既无粮草储备也无御寒的冬衣,若是不抢劫根本无过冬的希望,那么自己这块放在明处的肉,无论多么难啃都由不得张白骑不啃了。现在高铭心中一阵烦躁,当然没心思跟盖宁在这里闲谈,早早的议出个章程,是战是走总要早做打算才好。
“子烈稍安勿躁。”盖宁丝毫没有走的意思,“难道子烈就不想知道好消息是什么吗?”盖宁心中暗叹,终究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啊。
高铭一愣,倒是冷静了下来,自顾自的盘腿坐下,伸手示意盖宁继续说。
“皇甫将军听闻子烈军略过人,征辟子烈为参军。”盖宁向高铭拱了拱手算是祝贺了。
征辟是汉代选取人才特有的一种制度,主要包括皇帝的征聘和公府、州郡的征召。皇甫嵩任左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任冀州牧,这两个官职都有征辟属吏的权利。只是州牧征辟的属吏一般有治中、从事、各房各司的典吏等等,主要是为了协助自己处理政务。而参军顾名思义,就是参谋军务之意,这一般是将军府的属官。皇甫嵩虽然有着左车骑将军的头衔但是现在的实权官职却是冀州牧,忽然间征召自己做将军府属吏,这有些不太合理了。
“凉州的****果然无法收拾了么!”高铭忽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皇甫嵩果然如历史上一样要再次披挂出征了。
“凉州糜烂,朝廷有意以皇甫将军为帅,回镇长安,并督领凉州兵马伺机破敌。”盖宁说到这里眉角上扬,一改原先的死板摸样变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在下有幸得到皇甫将军看重,本不该推辞。”高铭略微一考虑就拱手道:“只是在下才疏学浅,唯恐尸位素餐,一旦耽误了皇甫将军的事就不好了。”
“子烈别急着拒绝,皇甫将军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盖宁笑着摆摆手,“这里还有一份征辟书,子烈不妨看过之后再做打算。”
高铭的古文底子还算不错,手中的这份征辟书也勉强看的明白。除去那些华丽的修饰以外,主要意思就是听说李家二子李兴勇猛不凡,有武艺懂兵略,数次带领庄民击退山贼,特地征聘李兴为章武县尉。
“章武县尉?”这就是皇甫嵩给李家留的后路么,章武县高铭倒是知道,位于冀州渤海郡境内,是个大县。渤海郡在黄巾起义中受到的冲击较少,境内也相对平静,给李兴一个章武县尉的官职也足够说明皇甫嵩的诚意了。
“既然承蒙皇甫将军看重,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高铭也顾不得矜持了,毕竟这关系着李家庄几百老小的生死。
“好,这才是真汉子。”盖宁击掌赞道。东汉末年人们越来越重视清名,屡辟不至已经成了一种社会风气,而且你越是推辞名气就越大。盖宁对那些空有虚名的名士大儒一向嗤之以鼻,无事则猴冠,有事则鼠窜。
“只是在下还有点想法。”高铭嘴角微翘,阴阴的一笑。
“嗯?”盖宁一愣,“子烈尽管说来。”
“我想再送张白骑一份大礼。”高铭脸色一凝,如果张白骑真的只有缺衣少食的两千人,自己未尝不能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