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虽然蒙着眼睛坐在竹椅上,可是她能够从椅子的颠簸程度来判断自己是在上山还是走在平地上。来的并不是些什么好手,椅子抬得及其不稳,红绡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了。终于,她感到颠簸的程度渐渐变小了,路越走越稳,甚至她还隐隐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椅子终于落地,随着身旁人的提醒,红绡和玄雀摘掉了头罩和蒙在眼睛上的布带,二人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正身处一个布置颇为素雅的房间中,面前还站着一个身着白衣、手执纸扇的文静男子,引二人上山的那人正恭敬地站在这白衣男子的身后。
“二位一路而来辛苦了,兄弟们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白衣男子向二人抱拳道:“在下薄备酒水,请二位赏脸入席。”
玄雀与红绡也抱拳回礼,玄雀道:“请问阁下可是屠玉熊当家?”
“非也。”白衣男子摇着手中的纸扇,正欲开口,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
“大哥,我听说昨天的那人上山了?”
玄雀与红绡回头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蓄着胡子、颇为粗犷的大汉走了进来。那大汉见到红绡,脸上转了笑容道:“哟,今晚上有美人来访啊。”说着就向红绡走去,玄雀上前一步,不留痕迹地将红绡挡在自己身后,抱拳道:“在下黑子,奉家主人之命前来拜见屠家诸位当家。”
“原来就是你啊。”粗犷大汉也不回礼,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玄雀。
“二弟不得无礼。”白衣男子喝道。他走上前来对玄雀与红绡再次行礼道:“请二位见谅。在下屠玉虎,这位是我二弟屠玉熊,我等草莽之人不懂礼数,冲撞了二位,还请大度包涵。”
“不敢不敢。”玄雀连忙还礼道。
红绡趁着几人来往说话的机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屠玉虎和屠玉熊二人,屠玉熊显然是一个有力气没脑子的莽撞大汉,成不了气候,倒是这个屠玉虎,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红绡跟在牡丹身边时也算阅人无数,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屠玉虎的不同,还有他眼中的野心和欲望。
入席后,红绡与玄雀交换了一下眼神,玄雀便不断地以各种借口向屠玉熊敬酒。屠玉熊确实没什么脑筋,很快就在玄雀的各种恭维下喝得有些多了,而屠玉虎始终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拦着屠玉熊少喝两杯的意思。终于,“咚“地一声,屠玉熊趴在了桌子上,嘟囔了两句酒话,没声儿了,而桌上剩下的三人还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来人啊,二当家喝多了,送他回房休息。”屠玉虎对着身旁的人吩咐道:“我与二位英雄有事情要谈,你们都退下吧,石头去守着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席上的三人。
“二位英雄,不该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有话请直说。”屠玉虎开门见山道。
玄雀正欲出言再客套两句,红绡却抢先开口道:“大当家果然真男儿本色。我们求见大当家的目的昨日已经通禀过,希望能与贵寨合作,你们救出三当家屠玉豹,我们得到七星端砚。”
“小朱姑娘的算盘打得响,我们出人出力,你们却坐享其成?”屠玉虎笑道。
“救出大当家的亲兄弟,还不够吗?一块砚台对大当家而言,也没有什么用处吧。”红绡也笑道。
“屠玉豹虽然是我亲兄弟,可是这满寨子上上下下的都是我亲兄弟,我不能为了一个兄弟,搭上这么多兄弟去冒险。”屠玉虎说得义正言辞,但红绡却知道,屠玉虎是嫌她开出的价码不够大。
“好!大当家果然义薄云天,小女子先敬大当家一杯,先干为敬!”红绡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一口饮下。
屠玉虎跟着饮了一杯酒,继续道:“依屠某看,二位昨日提出的计划并不周全,若是官府的人埋伏起来,在我等交换三弟的时候将我等包围、一网打尽,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这寨子里可没有什么能工巧匠,可以在短短几天内仿造出一块足以乱真的七星端砚来。况且我如何相信你们不是在设计害我”
“大当家果然心思缜密,相信以大当家的智计,自然能够判别我二人所言是真是假,蔽主人也不会让贵寨白白冒如此大的风险,昨日叫人通传的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今夜我二人前来,正是为了与大当家商量剩下的内容,而这剩下的部分才是此次计划的重点,因此只能亲口说与大当家,绝不叫其他人知晓,至于大当家如何布置,蔽主人相信大当家必有万全之策。”红绡胸有成竹道。
守在门口的人不知道那一男一女与屠玉虎在屋里谈什么,一直等到东方都有些发白了,才听到屋内传来屠玉虎的吩咐,是要送二人下山。红绡和玄雀与屠玉虎道别后,很自觉地蒙上了眼睛,一路无话,直到下山与山上的人道别离开后,两人才再次谈论起刚才酒桌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