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余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是一老一小两张面庞。老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仙风道骨的模样。而那小男孩大约六七岁,面容俊秀,双目炯炯有神,就是面无表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看到江余醒来,那老者很是高兴,笑眯眯地道:“小家伙可算醒了。轩儿,你看这小家伙长得可真漂亮。”
“我小时候长得好看多了。”小男孩面无表情地回答。
江余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唉。”老者轻叹一声,道“也不知是谁家如此狠心,将这么可爱的婴孩抛弃在荒野之中……”
“一定是因为这家伙太笨。师父你看,他眼睛瞪了这么半天,一句话都不会说。”那小男孩淡定地猜测道。
“笨蛋,你有见过几个月大的婴儿开口说话的吗。”老者狠狠地敲了敲少年的脑袋,说道,“看来是上天看我谷中太过冷清,特意送来这孩子给添些人气。也罢,老夫便收下这孩子,以后要能有机会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再送回去也不迟。轩儿,这孩子以后便是你师弟了,你可要如亲生兄弟一般待他。”
“唔,知道了。”那小男孩一边揉着被敲疼的脑袋,一边嘟哝着回答。
…………
就这样,江余便在这全新的地方安顿下来,一天天长大。
江余所住的地方叫做无名谷,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地方。谷主名曰明曦子,就是收养江余的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江余的师父。江余还有一位师兄,名叫云轩,一个不苟言笑的闷骚小朋友。
除了师徒三人之外,谷中还有一位老仆,唤作老洛。老洛是个哑巴,身形瘦弱,有些驼背,还有点瘸腿,他平日里在谷中做些砍柴烧饭的杂活。
刚开始的时候江余还时常腹诽:“师父真是心黑,指使残疾老人作杂役。”直到有一天,江余亲眼看到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洛用一只手轻松抬起几十斤重的石磨……
至于江余的身世,唯一线索便是明曦子捡到江余之时,襁褓之中发现的一块鲤鱼形状的玉佩,上面写着一个“江”字。于是明曦子便取“鱼”音,将其取名为“江余”,正巧和他前世的名字相同。
无名谷的生活平淡但并不乏味。谷中生态环境良好,野鸭野兔这类野生动物时有出现,自从江余学会走路之后,这些野生动物便常常遭受他的毒手摧残。
当然,作为一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小孩儿,江余自然不会如一般孩童那般天天玩泥巴打野鸭。这明曦子想来是个爱书之人,谷中藏书颇多,而且种类繁杂,倒是十分符合江余的心意。
不过他忽视了一个小小的细节,这导致某一天明曦子看到两岁的江余抱着一本比他小脸还大上几分的一本志异小说看的津津有味时,他差点惊掉了下巴:“余儿,你看得懂书上写的什么?”
江余一惊,这才意识到一个两岁的小孩子是不识字的。好在明曦子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江余天赋异禀。
“你看你以前还说你师弟笨,你这么大的时候可认得几个字?”之后,明曦子时常拿这事儿教育江余的师兄云轩。
“哼。”每次云轩都酷酷地以翻白眼回应。
江余四岁的时候,明曦子传授给了他一套吐纳之法。当明曦子告诉他这是一套高明的内功心法之时,江余的心中是很激动的。
“哇喔,我要成为武林高手。”
不过练了一段时间后,江余发现修炼这套所谓的高明心法,除了能让他浑身上下变得暖和一点以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什么功效。
江余对内功从此兴趣乏乏,不过他一直对轻功抱有极大的兴趣。他一直都惦记着对那个将他偷出来的贼人那高超的轻功。
转眼间江余已经六岁。那年除夕,明曦子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多喝了几杯酒,竟撒起酒疯来。只见他拿着酒壶,摇头晃脑,大声地念着不知道从哪抄来的歪诗,好好的得道高人模样硬要去装诗仙,旁观的两个小观众都不禁抚额哀叹,为他感到害臊。
吟诗还不够,只见明曦子纵身一跃,竟跳起数米高,轻轻落在屋顶上,对着月亮开始高歌起来。
江余听着明曦子的鬼哭狼嚎,眼睛一亮,暗想:“哇,没想到老头子轻功这么好。不行,我也要学!”
于是到了第二天明曦子酒醒,江余便跑了过去,瞪着自己萌萌的大眼睛,说道:“师父师父,我要学轻功,能飞的那种。”
明曦子本来还在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在自己的徒儿面前形象尽毁。看到突然窜到自己面前的江余,他愣住了。
“轻功?你怎么会想到学那玩意儿?”
“师父,昨天您的轻功真是帅呆了,轻轻一跃,就数十米高,简直和神仙一样。”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江余算是摸透自己的师父了。师父爱听好话,只要闭着眼睛拍马屁,基本上有求必应。
明曦子看着自己徒儿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真诚的模样,竟然真的相信了。只见他抚须微笑,还故作谦虚一番:“哪有这么夸张。不过不是为师自吹,就论这轻功,这世上比为师强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是是是,师父最厉害了。”江余一边恭维,一边腹诽:“老头昨晚上从屋顶上摔下来屁股着地的功夫,倒是当世无双……”
“不过要想练好轻功,怕是要很下一番功夫。”明曦子正色道,“余儿你年纪还小,恐怕难以坚持下来。还是过几年再做打算的好。”
江余还想央求一番,这时云轩突然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插嘴道:“师父,轻功一事,基础打得越早越好。既然师弟有心,您就传授给他吧。”
“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师兄竟然会替我说话?”江余暗想,心中诧异不已,突然看到云轩嘴角微微一翘,常年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心中暗叫糟糕,看来又要被暗算了。
明曦子沉吟半响,道:“这倒也行。余儿,为师便将这轻功的基础教授与你,你从今日就开始练起吧。”
“多谢师傅。”江余赶忙应了下来,反正目的已然达到,至于师兄奇怪的表现,以后再说吧。
明曦子点了点头,道:“那好,从今日开始,谷中挑水的活就交给余儿了。为师再传授你一些运气要诀,你要细细领悟,相信过个几年,你的轻功必然小有所成。”
“什么!”江余欲哭无泪,他看着云轩眼中隐藏不住的笑意,心中郁闷不已。
原来所谓轻功基础,就是挑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