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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的回忆

十三岁那年,我修行遇到瓶颈,铁图生让我来到灵气聚集的雪富山上自行参透。

记得恰好是春分时节,山上的梅花开了一些,也谢了一些。那天山上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三人的衣着配饰俨然大户人家所为。当时我在院子里劈柴,其中一个长相秀气的公子哥推开院门向我问道“这位小兄弟可知道麒麟洞怎么走?”

雪富山上的麒麟洞,传说里面住着雌雄两只上古神兽,守护着一株十年开一花,十年结一果的血菩提。传世的医学宝典里面记载:血菩提乃是上古遗世的一种异果之一,有护脉,疗伤等功效,多适用于走火入魔的修行者。

每当血菩提结果之时都会有很多人前来采摘,但来的人很多,能活着回去的基本没有,他们这是第五拨了。

我如之前一样,没有理睬这些轻薄自己生命的人,默默劈着自己的柴。

感觉自己被无视的公子哥充满怒气的吼道“喂,跟你说话呢”

另外一个衣着白衣公子哥抱着剑站在他身后说道“朱睿,别冲动”

朱睿皱起眉,不悦的说道“窦良,你也看到了,是这小屁孩不识抬举”

“还是我去问问吧”伴随着甜美的声音,一个娇俏的女孩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她很美,在我掌握仅有的的词汇里,我只能这样形容:她就像雪富上,冒着严寒绽放的梅花,娇傲,美艳。

她站在我跟前睁着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吧嗒吧嗒说道“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但看你我年纪相仿,也因我已经有太多的哥哥了,我觉得我还是做你的姐姐比较好,而且我实在想有一个弟弟,所以你就叫我姚竹姐姐吧”

听完她自来熟的自我介绍,完全颠覆了我才刚给她定义的形象。我站起身来,平视只能看到她白皙的颈项上带着的古色心型吊坠。

她见比我高,脸夹上露出浅浅的酒窝,笑道“你真是适合当我的弟弟,呵呵。你快叫我一声姚姐姐吧。”

哎,我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恋第狂,可对于美女我是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反正我正愁得没有人给我试剑,顺便卖给她一个人情的说道“这位姚姐姐,请叫我吴名。刚才你们打听去麒麟洞的路怎么走,想你们必是为了血菩提而来。这样吧,你们三人之中,若是谁能赢得了我手中的剑,我就给你们指明去麒麟洞的路。若败了听小弟一句劝,哪儿来就往哪儿去”

姚竹兴奋的转过身对杵在门口的两人说道“朱睿哥,窦良哥,你们两个谁先上。不过你们可要点到即止哦,不能伤到了我刚认的这个弟弟,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哎,显然淑女这个词是与姚竹渐行渐远了,我心里想着,说道“姚姐姐,你放心吧。他们应该伤不了我”

朱睿气高趾昂的不屑一顾,吼道“我先来,教训教训这不识抬举的家伙”

我拱手说道“请问这位师兄,师承何处?”

朱睿不知我何用意的说道“比剑就比剑,你问我师傅是谁干嘛?”

我说道“三山四派的剑诀小弟都略知一二,问你师承何处,是想就用当派的剑诀讨教而已”

朱睿大怒,说道“欺人太甚”

旁边的姚竹却不在意的大声说道“青云,青云,我们是青云派的”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恨不得我能把朱睿痛扁一顿,她会更痛快似的。

青云驽剑诀,第一式和第二式,聚气重身和剑随气动,都只是剑诀的基础,能杀敌伤人的得从第三式开始。

青云剑诀第三式:余音绕梁。朱睿把这一式作为起手式,可谓中规中矩。

铁图生曾告诉我,面对的对手若是实力修为相当,那么取胜的关键在于一个字---诡。我不以为然,直至我去挑战清风寨的寨主胡可花时才有深有体会。

当时我也是如朱睿这般把余音绕梁作为稳妥的起手式,曾与无数青云门徒交过手的胡可花眉宇间露出一丝欣喜,仿佛胜券在握的拿着开山斧迎面扑来,一招猛虎下山对我绕身旋起的飞剑毫无忌惮,想凭借强劲的奎气一举把我的剑招给破了。

我说为何那么多的青云门徒会被在他的斧头下,原来青云的剑式套路他已识破,更深知语音绕梁这一式,在蓄势之初为最弱。这个缺陷其实铁图生早就想到了弥补的办法,他让我在蓄势时,同时用剩下的真气去提起无名御气诀的奎气来加以巩固。

果然,胡可花的大斧点我的剑尖,就一滑而过。他拿手的看家本领忽然失效了,他不免有些疑惑,问道“你真的是青云派的?”

在外面挑战各路高手,时常都是报上青云门派的笑道”怎么不像”,心里想到是不能按青云门徒的普遍套路了,于是大胜。

面对朱睿,他肯定以为我也是用余音绕梁作为起手式。但他错了,我用的是第八式,天外飞仙。如果那时我修到第九式的话,我会像窦良对决曹阳一样,一上来就直接给他放大招,一招把他打蒙圈,果然如同胡杏花一样,我这不走寻长路的出剑方式,让实战经验欠缺的朱睿措不及防的败在了我的剑下。

看得一旁的姚竹目瞪口呆,虽然她摸不准我们谁会败,但没想到的是朱睿会败得这么快。

朱睿很不服气,捡起地上震落的剑,想再来一次,却被至始至终面无表情的窦良拦住。

窦良说道“吴名兄弟,我们师兄弟献丑了,多有得罪,打扰了。”说着,窦良拉着朱睿出了院门。

姚竹痴疑的呆在原地,后觉得自己的师哥被打败自己多半也是没有多少颜面的,跟着出了院子。

牛乐乐曾跟我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会叫,虽然比喻有些不妥,但我知道窦良修为肯定不在我之下。

他们走后没多久,棱角分明的雪又下了起来,我关好院门,把地上劈好的柴禾抱进屋里,弯下腰的瞬间,我看见了一个遗落在雪地上秀着一颗青竹的香囊。我捡起来,想多半是姚竹落下的了,便拿起剑顺着他们的脚印追了上去。

我顺着他们三人的脚印来到分叉路口,看到他们的脚印并不是往回走的,而是往绝冰谷方向,不由感叹,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雪越下越大,我怕在大雪淹没他们脚印之前没赶上他们,不由加快了脚步。终于在进入冰绝谷的山口前,我追上了在风雪中蹒跚前行的三人,大喊道”你们这样走,怕是还没走到麒麟洞,就已经死在绝冰谷里了”

朱睿和窦良没有理睬我,只有姚竹眼睛红润的对我说道“我们这次来必须要采到血菩提,不然我姐姐就没有救了”

听到这,我也不好在多劝,只是疑惑的问道“青云作为一个泱泱大派,为何会让你们三个人来采血菩提”

姚竹低下头说道“我们三个是偷偷来的”

朱睿插话说道“师妹,你与一个外人说那么干什么......”

这时窦良摆摆手,示意朱睿不要再说下去,自己说道“吴名兄弟,我这位师弟口直心快,说话总是不知分寸,不必往心里去,你追随而来所谓何事,莫不是要拦住我们前往麒麟洞?”

我拿出捡到的香囊,说道”想必这是姚姐姐掉落的香囊吧,我来是物归原主。听姚姐姐说采血菩提是为了救人,事关人命岂有不救之理,而你们这样在绝冰谷里乱窜,别说采血菩提救人,估计你们自己的都性命难保,还是我领你们去吧,当然这是看在姚姐姐的面子上”

姚竹这才破涕为笑,说道“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血菩提的确是助于修行的异果,铁图生曾带我去采过两次,所以我每次修行遇关口姚突破时,我都会来雪富山上以防自己走火入魔,好采食血菩提疗补。

去麒麟洞其实有一条捷径,不用穿过绝冰谷,而这条捷径只有铁图生和我知道。现在为了救人,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拿着窦良给我的夜光石,领着他们三人沿着岩峰形成的一条天然洞穴来到麒麟洞中,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深入的山腹之中洞穴岩壁石都是尽呈赤色,气温也慢慢高了起来,越往里走越干热炽燥,到了一个洞穴叉口,考虑到姚竹的修为我说道“姚姐姐,你在这里等候就罢,我三人去采得血菩提就回,若你听到异动就先行退出洞穴。”

朱睿和窦良都认同的点点头,姚竹犹豫了一会,也是担心自己会成为包袱拖累我们,便点头的说道“那你们要小心些,采得血菩提就速速归来”

我说道“嗯,你呆在这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便领着朱睿和窦良继续前行。

大概继续走了一炷香后,我们都已感觉炽热难耐,洞穴外面哈气成冰,里面却如七月艳阳,这样的异境让朱睿和窦良颇为惊奇,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正处于一座死火山之中,那喜热的血菩提正是长在那滚烫的岩浆壁上。

一股一股的热气浪迎面扑来,我们都各自运气了奎气护住体脉,越往里走,朱睿和窦良愈加小心。朱睿忍不住问我说道“麒麟在哪里”

我没有作声的带着两人拐了个弯,来到一个闪着耀红光焰的断崖旁,说道“下面就是麒麟”

两人恍然大悟,原来称传的上古神兽麒麟不过是翻滚喷涌的炽热火山岩浆而已,提到嗓子眼的紧张才松了几分。

窦良问道“血菩提在哪?”

我指了指,对面岩壁上一株血红藤枝,说道“那就是血菩提”。窦良顺着我的指引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与岩壁同色的血菩提,不仔细还真难发现,血菩提的果实呈深紫色的吊挂在藤蔓枝头,色泽非常诱人。

朱睿看看血菩提,看看崖底下要命的岩浆,说道“这么远的距离,想摘也摘不了啊”

窦良则是看着我笑道“吴名兄弟,这一路上带着我们轻车熟路的来到这,想必定是采食过血菩提的吧,自然会有办法”

凭空御剑飞过这三丈远的距离,在场的我们三人没有谁有这样的修为,铁图生带我来也没见他这样做过。我从衣兜里拿出一卷的细小筋绳,把一头交给窦良说道“放我和这位朱师兄下去,我们采着浆泉里冒出的石岩过去,到了壁岩那边朱师兄把我搭上去摘血菩提”

看着我是在帮他们,朱睿没有什么成见,认同按我说的做。拿着窦良给他的保鲜瓶跟着我顺着筋绳下到了泉浆边,靠近泉浆中心温度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承受,我的青云御气诀运到最高整个人罩在奎气里还是感觉异常难受,朱睿更惨嘴唇早已干裂开来,脸色难看。

我们都知道不能耽搁太久,于是快速的踏着微小冒出的石岩来到了血菩提的藤蔓脚下,我踩在朱睿的肩膀上,把血菩提摘了下来,交给朱睿让他放到保鲜瓶里。

正当我们想要返回的时候,原先还算安静的岩浆忽然躁动起来,忽然一道丈许来的浆柱喷涌射向漆黑的山顶,把朱睿吓了一跳,我大惊失色,,说道“不会这么巧吧,这火山难道要喷发了?”

“火山喷发!”

朱睿嚷着用比原先还快的速度回到对面,率先爬了上去,把瓶子交给窦良,接过筋绳忽然神情一变向我说道“这位小兄弟,对不住了”

我警觉的问道“朱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睿冷笑着,把整节筋绳都扔了下来。我知道这是书上常说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过河拆桥。

我看向窦良,窦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与我师弟结怨,你们的事我不参合。当然我生平也是看不惯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

听到这话,我一愣,朱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蓄势已久的推云掌打中背心,飞落进了此时躁动不安的岩浆里,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就已于岩浆融为一体。

见此情景,我知道窦良也不会留我活口了,于是不解的问道“窦师兄这又是何意?”

窦良淡淡的说道“他千不该,万不该,与我争姚彤。吴名兄弟你本不该参合这事,现在你助我得了血菩提,于情上,你有恩于我。于理上,你我无怨无仇,我本不该杀你,只是事至此,我别无他法”

现在我才想明白,他们三人为何会冒失的来雪富山采血菩提,采血菩提只是幌子,窦良见机除掉朱睿恐怕才是真正目的,最薄不过人情,最凉不过人心呐。

想到此,我白痴的说道“你杀朱睿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窦良露出一个仿佛赢家才会独有的笑容说道“我只相信死人的话”

滚烫的浆岩翻涌得越来越厉害,冲天的耀眼红柱越来越多,越来越猛。居住在洞顶已感觉异样的血烈蝙蝠成群的飞了下来,袭向窦良,面对突如其来万千发出刺耳尖叫的血烈蝙蝠,从未见此场景的窦良一时间也不知所措的退到出口运气剑诀灌注真气,切开洞顶的的石岩封住洞口,自己则逃了出去,没有出路的血烈蝙蝠,在焰光曜红的洞穴里盘旋打转,它们并不敢靠近离泉浆如此之近的我。

而从未知道死亡为何物的我,此时第一次感到死神离我如此之近,生平所经历的人和事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闪过,没有怨,没有恨,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所有承当的结果,我从未后悔过。

我想到了铁图生,如果他在他会怎么做?想到了那个傻不拉几的牛乐乐,是否以后会嫁给我?哎,我怎么竟想些没用的,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我在这炽热的浆泉旁硬生生逼出了冷汗。

冷静,冷静,我必须要冷静下来,所剩的时间不多,我毕生所学都回忆了一遍,我找不不出一个能让我逃出险地的方法,大地开始在颤抖,一切都开始在颤抖,滚烫的岩浆要慢慢的淹没了我脚下的岩石,壁崖上滚落而下的石块砸溅的岩浆乱飞,我要命绝于此了吗?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或许是阎王还没收我之意,在岩浆淹没我脚下岩石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那株血菩提地方的壁崖,抖裂开了一个崖缝。。。。。。

那天我逃出来之后,沉寂已有百年的雪富火山,喷涌而出,仿佛在倾泻世间所有的不公不平,

而从未到过麒麟洞的世俗人们,则流传说是里面的麒麟神兽得道升仙所引发的天劫。

在雪富山上麒麟洞发生的事,我从未跟铁图生提过,因为我还未参透的那只有一句话的无名驽剑诀最后一式,天剑。上面写着:无怨,无恨,有缘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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