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司马善谋所说的话,钟九鼎并不完全反对,首先司马善谋完全的说出了他刀法上的不足,这么些年来,钟九鼎之所以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跟司马善谋所说的完全一样,其次是司马善谋所自创的这套‘通冥刀法’也确实是厉害!说是后无来者,怕是有些夸大,毕竟这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够预料的到呢?不过这‘通冥刀法’却可当真是称得上为前无古人!
尽管司马善谋的‘通冥刀法’确实精妙绝伦,但钟九鼎却并不认为这是毫无破绽的刀法!毕竟这世上哪有完美之物,又哪有毫无破绽的招式?也正因为如此,钟九鼎才放弃所有的刀法招式,从而达到另辟蹊径,无招胜有招!
“司马善谋,你所自创的这套刀法确实是厉害,但也绝不是没有破绽,只可惜我被你下了药,内力有所限制,否则的话,你的这套刀法在我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哼哼!”司马善谋笑道:“钟九鼎,你可是堂堂的江湖皇帝,又怎能说出如此幼稚的话呢,现在胜负以分,你是要保全名声,还是要我再送你一程呢?”
“司马善谋,你当真以为你就赢定了吗?”
“正是!你现在已经是足够狼狈了,要不是看在你我往日的情份上,恐怕你此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哈哈哈,往日的情份?司马善谋,你又怎能说出如此幼稚的话呢?你我现在哪里还有一丝的交情!”
“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你这是在怨恨我了?”
“没有,一点也没有,一开始我是对你的所作所为是感到很愤怒,可是到了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呢?你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亦没有,错的只有‘江湖皇帝’这四个字!”
钟九鼎说的没错,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错,自古以来权利之争都是最为残酷的,多少手足兄弟都是因为王权霸业而反目成仇,甚至父子之间也有过,更何况是他们两个人呢?
钟九鼎和司马善谋都是成熟的人,也都是混迹江湖已久的人,他们两个人谁的手上又没有几条人命?谁又不知道江湖斗争的残酷呢?
司马善谋在动手之时,就以杀掉钟九鼎为目标,而钟九鼎在确认了司马善谋的阴谋之后,也同样是没有手软,今夜他们两个已经不再是兄弟,更不是仇人,只是权利的奴隶,只是为了“江湖皇帝”而厮杀的争夺者!也正是因为他们曾经为兄弟,所以他们才会使出所有的招式来治对方于死地,因为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他们两个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对方是何等的可怕!
两个心智成熟的人,彼此从往日的兄弟到现如今你死我活的境地,任谁都不会去问这是为什么,更不会去问对方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曾经的兄弟之情吗?他们只会厮杀,只会利用对方一切的弱点来治对方于死地!
因为他们深知破裂的东西是难以粘合的,即使是勉强粘合在了一起,也还是有所裂缝的,或许裂缝会很小,小到肉眼根本就看不到,但是粘合的就是粘合的,它早已不再是当初那样的毫无缝隙了!
“看来你并不打算考虑自裁,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你是钟九鼎,我所认识的钟九鼎向来是一个不愿低头,不懂得妥协,永远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
“我们也不用再说废话了,司马善谋,就让我再见识一下你所谓的‘通冥刀法’吧!”
钟九鼎话音刚落,司马善谋便再次使出了“通冥刀法”!霎时间,刀光漫天,那一把刀又变为了无数把刀!
不过这一次的交锋,攻防的角色转变了,换为了司马善谋攻,而钟九鼎原地固守!
尽管在不间断的使用着“通冥刀法”,但是司马善谋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见慢,这一下给颇有些狼狈的钟九鼎带来了极大的心里压迫感!因为此时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手持着刀在向着自己杀来,而是遮天的刀光和无数把的刀在向着自己杀来,行进之中根本就看不到司马善谋的身影!
不过在行进之中,司马善谋的“通冥刀法”还是会不断的露出破绽,钟九鼎这一次并不打算朝着破绽处动手,毕竟他刚刚已经吃过一次亏了,钟九鼎心想“这或许只不过是司马善谋所布下的一个障眼法,不论是谁看到破绽处,都会朝那个位置猛攻,身为‘神术妙算’的司马善谋怎会想不到这一点?也许最大的破绽,正是司马善谋这套刀法的最大杀招!这次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从他刀光最密集,刀影最多的地方下手,反正现在也是毫无办法,与其被动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钟九鼎本就不喜欢固守,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刚猛不屈,只会进攻不会后退之人,尽管此时钟九鼎已经处于劣势,并且内力也已经开始逐渐减退,可钟九鼎还是迎着司马善谋的“通冥刀法”杀了上去!
钟九鼎刚一冲杀到刀光最密集之处,便发觉自己真的是被无数把的刀和阵阵刀光给包围了!只是这一次,司马善谋并没有给钟九鼎任何的机会!
一刹那的工夫,刀光刀影已经不见,钟九鼎也倒在了地上,看起来钟九鼎是站不起来了,不过尚还有一口气在,而司马善谋则就站在钟九鼎的身前!
这最后一次的交锋,在几个眨眼间的工夫便已结束,躲在一旁看着的侍卫和仆人们压根就没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叫声,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胜负也就在这几个眨眼间的工夫之内,彻底的落下了尘埃!
钟九鼎虽已倒地,但手中却还是紧紧的握着刀,刀已然成为了钟九鼎身体的一部分,恐怕是到死之时,钟九鼎也不会放手!
钟九鼎现在浑身都是刀口,双手双脚也在不断的抽搐着,而钟九鼎双手手腕处和双脚脚踝处的刀口则十分的明显!很明显,钟九鼎的手筋脚筋都已被司马善谋给砍断!这一场厮杀,钟九鼎总共身中二十六刀之多,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喊叫出一声来!
司马善谋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钟九鼎,淡淡地说道:“这可是你一生中的第一次失败,而且也是最后一次失败,不过这一次的失败却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讲么?”
钟九鼎挣扎着想要动一动,却发现只要稍一用力,全身便是钻心般的疼痛!
“不要乱动了,刚刚我已经砍断了你的手筋和脚筋,现在的你已经是用不上任何的气力了。”
钟九鼎一听司马善谋所言,脸色大变,全身微颤,“噗”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一十二年了,一十二年了!自我打败万灭生,当上江湖皇帝以来,这一晃便是整整一十二年了!我钟某人这一生实现了对母亲的承诺,也尝尽了人间百态,又有美娇妻相伴,说起来我这一生也算得上是无憾了,不过事事无完美,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便是膝下无子,钟家后继无人,不过这也倒好,省得我的孩儿以后也走上与我相同之道路。”
钟九鼎思索了一下,深呼吸之后,便继续说道:“司马善谋,当你到了我这个时候,你便会发现,这一切原来都只不过是南柯一梦,原来与自己心爱之人,贫贱一生才是真正的胜者,而并非是成为‘江湖皇帝’,只可惜,我不能再与海莎共度余生了,嫁给我,当真是苦了她了,这些年来,我忙于江湖之中的各种事情,总是忽略她,可海莎却总是迁就我,理解我,人生能得此妻,实属幸事,要说遗言,我只有一句,海莎,对不起了,我要先走一步了,望你以后莫要活在悲痛之中,望你以后能够平凡又自由的活着!”
“南柯一梦?”司马善谋轻声的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南柯一梦,梦若浮生。钟九鼎,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如此之话,看来你的心已经开始趋于平庸,然而刀者即为霸者!用刀之人,理应有气吞山河之气魄!若你觉得和你的妻子贫贱一生才是赢家的话,那么你的刀迟早会变慢,迟早会变为一把生锈的钝刀,今夜你被我所取代,也恰恰证明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钟九鼎轻蔑的一笑,如释重负地说道:“哼哼,司马善谋,你可从来都不是一个逞口舌之利之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话多之人,今日这是怎么了?你我二人怎么感觉是今日才相识的一样?”
司马善谋紧紧的盯着钟九鼎,说道:“你我已经相识十年,我知道你曾经视我为知己,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怕是我们再也说不到一起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遗言真的就只有留给林海莎的那几句话么?”
提起林海莎,钟九鼎不免的流露出了一丝眷恋之情,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笑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邃而又空洞的眼神,以及面无表情而又从中透露着不舍的面孔,钟九鼎这样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不免会心生一丝凄凉之感。
“除了海莎之外,我这时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我的那些朋友们,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的离去,只会使他们难过一阵子,但却并不会使他们难过终生,可是海莎却不同,她会因我之死而难过一生的,甚至是随我而去,而且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已经是彻底的改变了海莎往后的生活。”说到此处,钟九鼎苦涩的一笑,眼中也有泪光闪烁,哽噎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往后她的余生,我亦不能再相伴了,是福是祸,全靠她自己了!到头来,我是一个遵从母亲的孝子,也自问未曾愧对过任何朋友,但是却终究不是一个称职的夫君,我终其一生,实在是有愧于海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