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魔术厅,座无虚席。
“我真是低估了裴羌的影响力。”
“此话怎讲?”张弦坐在我身边的VIP软椅上,歪头看我。
“看你右后方,”我目视着舞台上的道具和上方繁多的,奇怪的灯光设备,脑中播放着刚才扫视全场的记忆,“那个系黑色领带的男人,他身上所穿的Dolce&Gabbana是世界奢侈品西装排行第三位。身边簇拥了很多女性,想必是身上某种知名香水招惹来的。而离他不远,C区那位存在感极低的外国人,身上穿的GiorgioArmani却是排行之首。”
“那些女人也太不识货了。”他轻蔑一笑,转回头来打断我。
“不识货的是你,你没发现他身边坐的也是些面色冷峻之人吗?他们的排列分别在上下左右以及各个斜角方向,形成了一个小保护圈。9个面无表情的人坐在一起,哪个女人会不识趣的靠近。现在试问你,在这种座无虚席的情况下,D区那个红衣女人身旁为何没有人,好好想想再回答,别让我再对你的智商充满怜惜好吗?”
十分钟过去,我的耳边除了众人的嘈杂声,没有其它声音。我脑中开始推理张弦这二十来年究竟是用什么生存下来的,运气?还是百度?恐怕连神探夏洛克都不得而知。看看这个小可怜,他面冲着椅背,跪在椅子上盯着那个红衣女人已经足足十分钟,想必那女人心理承受能力也是强大,否则不可能被这么死死盯着还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
“微雨……”张弦终于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
“来,别害怕说出你那令人发笑的推理,演出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始,正好让我消磨时间开心一下。”
他转过身来,缓慢坐正,他眼中藏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情愫,死死盯着我,过了数十秒,终于颤抖着开口:“你听说过…这世上…有永远不会眨眼的人吗?”
我一怔,全身毛孔随之紧缩,回头看向那张被化妆品粉饰过的苍白面容,她表情平静,与我刚进场扫视时毫无差别。我慢慢走近她,伴随着张弦瞳孔中的惊恐,开始兴奋不已。
因为我知道,案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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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年龄35-40岁,死亡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前,死亡原因未知,死者身上未佩戴任何身份证明,无法得知其住址以及职业。”法医系统化检查完毕,留下这句话和在一旁面部凝重的警官。按常理来说,这具尸体应该立刻移送回警处,然后搜寻最近的失踪人口,由家属来认领。可显然他们并不能这么做。
“死者职业是昆虫饲养师,如果不介意的话,探长先生,可否允许我看一下尸体?”我冲着尸体旁这位身着GiorgioArmani的外国人说道。
“首先你要告诉我,你为何知道我的身份。”外国人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八位探员的手,已经缓缓挪到左前胸的位置。当然,只有我发觉了这些,也只有我知道,如果我说错一个字,下一秒永远不会眨眼的人将多一个。我走上前,蹲下扫视着尸体全身,自顾自的说道:“服装是自我的延伸,以前穿衣服的原则是配合个人社会地位或工作性质,社会地位较高的人通常穿较贵的衣服,至于某些职业则有其特别的制服,我们也可从衣着的颜色与式样看出一个人的内在情形。但是近几年来,情况已经有所改变了。现在的人,很少会以社会地位及职业为穿衣时主要考量的依据。比如与你同在C区穿着Dolce&Gabbana的那个人,他的职业只是调酒师而已,却穿着像个董事长,想必是怕别人猜出他的本来职业,这种情形证明,现代人穿衣服的心理,是不愿让别人从衣服上看出自己的职业及经济能力,而希望在穿着方面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个性。”
“从哪里得知他是调酒师。”FBI探长的话,永远言简意赅。
“显而易见,”我拨开死者的头发,淡淡说道:“他每隔五分钟就用湿巾擦一次手,极其注意手部清洁,以及他喝水时手部总是握在瓶底位置,每次喝之前都要略加晃动,尽管只是矿泉水。这是一名至少工作三年以上调酒师才有的职业病。再来说说他的手,每根手指内侧几乎都有些细小的口子,这是只有在练习调酒时才会引发的伤痕,从他身边簇拥的女性来看,他很熟悉什么香水最招人,综上所述,只有灯红酒绿下的调酒师才会有这些特征。当然,有人用服装夸大自己,也就有人用服装掩饰自己。你们九位衣着统一,可如果说是统一制服,服装品牌却不一样。你极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只是前来观看魔术的商业人员,可你周围探员训练有素的眼睛却出卖了你,仔细观察不难发觉,他们看的区域只在D区,不受任何外界干扰,而那里却是离舞台最远的区域,想必是你们要调查的哪个人会出现在那个区域。如果这些特征不足以明确你的身份,那么接下来还有。你的手机安了防水盖,可由你颈部上下不均的肤色来看,你是个室外工作者,并不在游泳馆之类的地方。这说明你洗澡时都会带着手机,一是怕不能第一时间接收消息,二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的手机内容。你的西服左侧被修改过,想必是缝制了更多的暗兜,没有人会把世界奢侈品榜首的衣服改成这样,除非,它与你的性命相关。”
我已经习惯了被全场审视的感觉,这并不妨碍我遇到案件就兴奋的身体基因,甚至有些享受所有人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就像现在,我已经观察到了死因,可法医还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旁边琢磨调酒师的事情。“凶手还在场内,现在封锁所有出口还来得及。”我冲探长说道。
“立刻封锁,”他命令着警官,“还有……”
“还有死因对吧,”我接过他不解的眼神,站起身搜索附近可能遗留的小线索,“如果你掀开她的口袋,不难发现里边有昆虫的存在,要小心,它们会令你毛骨悚然。对,看到那些吸血虫了吧,这就是她的职业,昆虫饲养师,一般饲养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虫,如象鼻虫、白蚁、吸血虫等危险虫类,要求既精于研究又擅长销售。她身边没有人靠近,想必是习惯性的向别人介绍时遭到厌恶。这类人的年收入在16万-26万元,算是很富裕,可她的穿着,却是劣质的布料。但让我最在意的一点,是她的红色衣服。”
“红衣服?”众人不解。
“昆虫饲养师,不能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否则会招惹大量昆虫上身,他们饲养的都是危险虫类,很容易危及生命。这是禁忌,她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