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德顺转身细语道“姜姑娘,老奴陪你在这宫中走动走动。”
姜来看着尹德顺自始自终的恭敬,那背影似乎因为常年的弓身已见驼背,不禁想起自家那威严挺拔的奶奶来,这宫中的生活虽富丽多姿,但这等级森严的尊卑却叫自己心疼。
行之不久,便见前方一花园,花团锦簇,好生漂亮华丽,姜来新奇不由问道“公公,那是何处,竟如此多花草,亭台,着实美丽。”
尹德顺抬眼望去,弓身道“此处是御花园,专供嫔妃,皇上游赏。”
“哦?皇家之人,好生情趣。”得这一妙处,众是远远看去,亦是妙不可言。心情畅快。
尹德顺对于姜来的称赞以及不加掩饰的神情所感染,慈祥笑道“皇上日理万机,所忧烦之事,非我等寻常人等所能知,若再无赏心悦目之处,何以缓情舒意。”
姜来点点头道“这倒是,我方才见那御书房的书案上奏折堆积若小山。想来是辛苦至极的。”
尹德顺见这姜来心无城府,天真烂漫,不由松口道“这若小山的奏折却是今朝大臣们刚上呈的,每日如此。”
姜来讶异,但私下想来,这天下莫非王土,繁琐事事自是不少,而新帝即位不久,这边疆战事就已打响,想来自己与叶梦谦即将分别,心中不由感伤。
那御花园素来是嫔妃们爱去之地,虽如此早,嫔妃们不见得会上那御花园,但后宫女子素来明争暗斗,眼前女子又心无城府,恐是招架不住,不由道“姜姑娘,老奴为您准备了几样御膳房的糕点,且去尝尝。”
不等姜来应答,便见一衣着鲜亮的女子疾步走来。
尹德顺心下不好。
“尹公共,姜姑娘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
尹德顺叹这躲不过的终究是躲不过,这皇后想邀,若是不去,便是抚了皇后娘娘的意,当下便换上慈祥的笑道“走吧,姜姑娘。”
允珠自知这尹德顺是皇上身边的心腹,不想这样轻松不费口舌便请了这姜来,果真是老狐狸,识时务的很。
姜来点点头,跟上两个人,不想这一个早上便见了这宫中最有权力的两人,听那府中的吴伯说过,这皇上非寻常人所能相见,有些臣子至老死也从未见过皇上。
越靠近那御花园,心中便越觉紧张,先前有叶梦谦陪同,自是不必担忧,如今自己一人置身在这偌大不辩方向的御花园中,心中难免忐忑。但早前进宫之前,对皇后娘娘的倾国倾城早有所闻,心中难免好奇。
遥遥便见亭台之中坐着一位衣着华丽,姿态优雅的女人,怡然地轻压一口茶,疾目远眺他方,如此高贵优雅之人,众是还未看清面貌,却早已被那周身的气韵所吸引,难以移目,孙医娘常常说自己是倾国的美人,如今见这女子,方知什么是美艳不可方物。
姜来神游之际,尹公公轻声提醒道“那便是皇后娘娘,切勿多说,恭敬可保周全。”
姜来点点头轻声道“谢谢公公。”
姜来刚回转眼神,便见那亭台上的女子已将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心中突然一抖,再细细看去却是神态温和。
姜来随着尹德顺一同伏拜于地道“皇后娘娘,跪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皇后娘娘放下手中的茶盏,柔声道“你就是姜姑娘,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姜来轻抬脸儿,对上皇后娘娘那双美艳绝伦的脸容,果真雍容华贵,近看,眉眼更是精致有加。
同是惊艳的何止是姜来,皇后娘娘不曾想竟是这样的俏丽女子,这女子柔美之中隐约透着一股英气,显得整个人英气勃勃,灵动异常,若是男子,必定是英姿勃发,引人侧目。
“好个俏丽女子,与叶将军果真是般配。”
“谢皇后娘娘夸赞。”姜来面色绯红。转念也在心中狐疑,这皇上赐婚不过是方才之事,转瞬这皇后娘娘便都明了了,皇宫还真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
皇后娘娘见着姜来面上全是小女儿神态,娇羞可爱,宛若初嫁于皇上时的自己,这天下的女子啊,最如意的便是嫁于自己所爱之人。
皇后娘娘拉着姜来在亭台的石椅上坐下道“姜姑娘,本宫这有几样御膳房刚做的糕点,尝尝。”
姜来不想这皇后娘娘这般温和,心中谨慎但毕竟放下了紧张,拿起糕点,这宫中的糕点果真非同寻常,入口即化,桂花蔓延,叫人好生口馋。
皇后娘娘见这姜来,举止行为虽得体,但却不似大家闺秀的矜持拘谨,言行之间自在豁达,心下更生了好感。
“姜姑娘,若是喜欢,这些便都赐于姜姑娘你,也当作是本宫的小小见面礼。可好?”
姜来虽觉这糕点美味至极,但也知皇后娘娘无故赏赐自己,并不好,当下便推辞道“谢皇后娘娘好意。”转而为难道“皇后娘娘,无功不受禄,这……”
“姜姑娘,不必推辞。”皇后侧身道“尹公公,近来,皇上为边境战事操劳,吩咐御膳房煮些莲子羹,给皇上送去。”
“是,皇后娘娘。”
皇后以白绢掩唇轻咳两声道“本宫,身体有些不适,尹公公好生伺候着姜姑娘,本宫先回宫了。”说着便起身而起,一旁的允珠立即上前轻抚着皇后。
姜来与尹公公跪拜在地,待皇后娘娘远去,方抬首起身。
“尹公公这皇后娘娘真是温柔大度。”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是端庄贤淑。也好些时候了,姜姑娘,回去吧。”
姜来与尹德顺信步回到御书房时,正见那叶梦谦从御书房中出来,姜来一喜,快步上前,轻拉叶梦谦的手道“叶大哥,我们回府吧。”
“好。”叶梦谦见姜来面上全色喜色,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轻声道“走吧。”
姜来转身弓身道“尹公公,今日阿来,很是尽兴,谢谢。”
尹公公弓身道“姜姑娘,无需言谢,老奴也只是奉旨行事。”
“尹公公,后会有期。”说完便与叶梦谦一道离去。
尹德顺轻抬眼眸,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脑子中一闪而过,叶将军出的御书房来,面色肃杀,定是战事不喜,却见了那姜姑娘,眉眼喜笑,全无严肃,当真是情深入骨,软肋已注。
“德顺。”
尹德顺听的这声呼唤,紧忙进入御书房内,弓身道“皇上。”
莫善桀负手而立,如鹰双眼望向前方。尹德顺见皇上久未明言何事,御书房之内,肃然之气弥漫,让人如坠冰寒,不敢有所造次。
“德顺,你说若是这虎与狮相斗争食,谁赢?”
尹德顺一惊,皇上的口气虽与平日无异,却隐约有着危险“老奴,才疏学浅,不知。”
莫善桀回忆起姜来离去那一刻的明眸善睐,心中一叹,终究是自己错失,只想着完成这大业,再去寻了她,不想却已经要嫁作他人妇,且这人还是自己自小便亲如手足的师弟,本是答应了赐婚,却还是本着自己的私心,拖延了这亲事的大事。
“也罢。郑今日有些疲累,去皇后那吧。”
“是。”
梨花树下,满院飘香,姜来静静屹立于前,细细地描摹着这梨花瓣。园外忽传唢呐,鞭炮声,好不热闹,姜来好奇,便飞身而上,立于房檐之上,这街上早已是人满为患,长长的仪仗队,为首骑马的男人,高大英俊,眉眼似乎有些熟悉。见他双手作揖,向街上百姓行礼,那神采奕奕的模样,让姜来恍然大悟,这人不就是那日在药膳堂内大放言辞的于文杰。姜来正在心中滋滋称赞这人换上华服,骑上骏马也可这样俊逸时,总觉有一抹强烈的目光焦灼在自己的周身,定睛望去,心中突然一抖,竟是他。
“姜来。”
叶梦谦进入院中,便见姜来立于房檐上,怕是已经见了那人。
姜来飞身而下,心中惊恐地双手附上叶梦谦的衣袖道“叶大哥,你可知,阿来见到了何人?”
“池华林?”
“你怎知道?我方才见华林哥竟骑在骏马之上,在依仗队内前行。”
“文界拔得头筹的是于文杰,而这武状元便是池华林。”还是皇上破格录取,凭武艺来说,池华林确实是这一届难得的人才。
“华林哥中了武状元,怎么会,华林哥誓说要远离朝廷的,如今却中了探花。”
叶梦谦负手而立,姜来或许不懂,但同为男子,自己又怎会不知这池华林的心思,果真是痴情男子,为了姜来,心甘踏入这朝廷是非之地,舍一世安康。前日,皇上与自己御书房对战事一议,将原定时日提上十日,将姜来留在府中自己本就不放心,如今这池华林出现在这帝都,且高中了武状元,姜来一日未入叶府,自己便一日不安,但这战事迫在眉睫,要筹备亲事,决计是来不及的。
池华林出现在帝都的那一刻,自己便知晓,只是,心中藏有私心,一直未告诉姜来,没有想到池华林竟选择了这样光明正大的存在,令人无法再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