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一派肃穆,与往日祥和的气象大有不同。只因西天佛祖最为看好的徒弟犯了大错。观世音一副慈悲模样,默默立于大雷音寺外。
彼时莲初跪于佛祖面前,佛祖问:“徒儿,你可知错?”
莲初朝佛祖拜了一拜,颇有些决绝的意味:“初儿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佛祖轻叹:“罢了,凡是有因必果,你且离去罢。”
莲初又拜了一拜:“初儿感谢师傅养育之恩。初儿不在的时候师傅记得照顾好自己。”说完起身走出大雷音寺。
观世音哀戚地看着莲初,不知不觉当初那个毛躁的丫头已出落的如此水灵,可惜红颜多薄命,此番劫难不知她能不能安全度过。
莲初一步步走向观世音,在佛祖面前强忍住的泪水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时没忍住扑在观音怀中大哭起来:“姨姨,初儿,初儿就要走了,初儿舍不得你们啊……”
观世音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孩子,你要相信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只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分离,待此劫化解……姨姨在西天等你回来。”
佛祖如来于大雷音寺中轻声啜泣起来,这大抵是他无尽生命中第一次哭泣。
他猛然忆起十七万年前第一次见到莲初时的模样。
莲初是在昆仑虚被他找到的,白狐,将将出生没多久,他遇见她时她被冻得只剩一口气了。然四海八荒中只有青丘一族是白狐狸。待莲初恢复后他曾带莲初去青丘核实,青丘白氏一族抵死否认,可这怎能瞒得过西天如来。
莲初是被青丘遗弃的孩子,他一直知道。她两千岁时就将她收为弟子教她法术。莲初从小活泼好动,对什么事只新鲜一阵,可她对法术尤其认真,四万多岁时因钻研走歪了路险些入魔,幸得他救回,自此再也不敢一股脑灌输了。
莲初是西天的开心果,大家自然都惯着她,也因此养成了她爱惹事的毛病。
大抵是六七万岁的时候,北海龙王携子一纸诉状将莲初告上了天界,说莲初将他宝贝儿子打的不能人道。因着莲初是西天的人,天帝不好定夺便亲自去寻他商讨。
一直以来世人都以为如来慈悲为怀对人人都是平等的,却不知他护起短来也是极厉害的。他单手捻了捻茶杯,脱口而出:“该打。”不止天帝愣了愣,莲初也跟着愣了愣,彼时她正跪在地上,闻言一股脑爬了起来:“就是就是,明明是他先轻薄的我,我打他不是应该的吗!”
天帝讪笑了一下:“佛祖说的极是,本君受教了。”
待他走后莲初端坐在他面前大呼:“师傅万岁!”
他想他这无尽的生命中大抵再也不会有人犯了错还理直气壮在他面前撒娇求饶了。
再后来莲初的大名响彻四海八荒,说她拜了如来为师,有观世音当小姨,有十八罗汉当保镖,一时间竟被一干神仙敬佩的五体投地。当然也不乏不服前来挑事的,只可惜都被十八罗汉挡在门口,连莲初的面都没见过。
约莫又过了万余年,天后产下一子,名唤月华,天界天君一大家子统姓龙,于是这位小皇子便叫龙月华。
司命曾预言龙月华将在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岁时经历一场劫难,经得过便是下一届天帝,经不过就此消失于天地间。
彼时他就觉得略有些不安,却不曾想过这位天界皇子会与莲初有什么牵扯。
现在想来也是,莲初十七万岁应有此劫,龙月华正正是她的劫,而她也是龙月华的劫。